“咿?这生好玩,那你怎么不去?”
嬴政轻笑了一下:“孤俗务在身,抽身无能。”
白桃将那几根白拨弄回去,脑袋搭在他肩膀:“噢。”又道,“隔了两月二十天,我今天瞧你,觉得你瘦了些。”
“你倒是胖了。”
“什么嘛。”白桃磨了磨牙,“我可是身段最好的。”
嬴政唇角含笑:“孤知道。”
她下巴一扬,颇为倨傲,要是尾巴能露早就甩到天际去了,“不仅如此,且是你最是年轻貌美的小媳妇。”
“孤知道。”
无视跪着的一溜子宫女太监,嬴政将魂魄都飘出躯壳的小媳妇塞进殿里,道:“貌美小媳妇,去梳妆,孤带你出宫。”
“去哪里去哪里?”
白桃听到出宫眼睛晶晶亮,边进殿边回头道,“对对对,出宫就要带着貌美小媳妇,等等啊,貌美小媳妇马上就来。”
小狐狸哒哒哒哒飞奔进殿,直到倩丽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高八尺的男人站在原地,在心爱的少女消失的一瞬间,面上浮现短暂的温存被层层剥落,眼瞳盛满一泓冷光。
纷沓而至的庙堂制横,勾错复杂的国事侵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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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
楚国,齐国。
天下。
先取楚国还是齐国?
精巧的彩绘马车上,嬴政抚着怀中躺着钗环珠玉的小狐狸,闭目养神。
楚国被屈景昭三家龙盘虎踞,蚕食分割,家家户户都有私养的子弟兵,有这种世世代代承袭的子弟兵在,所谓的君权不过就是名存实亡。
还有项家。
此次领兵的统帅是彪悍善战的项燕,举国危亡的凝聚力是惊人且强大的,竟能迅的整合屈景昭联合抗秦。
可项家虽善战。
根基和号召力却终究比不上扎根在楚国多年的老牌贵族屈景昭。
这群老贵族目光短视,从他们依旧尊奉古老的军事制度如同尊奉自身的权威就可窥见一斑。
或许可以内崩而外解。
他蜷了蜷手指,那广袤可任其驰骋的楚国战场,水土丰饶的南国,云梦之饶的梦泽湖海。
吞噬和杀戮的馄饨。
搏杀,取胜。
点缀成主帅不朽的功业。
胸口被双柔嫩的手按住,他睁开了眼,白桃凑着嗅了嗅,仰面对他道:“政哥哥,我听见,你心跳很快,在想什么?”
嬴政沉吟片刻,“孤在想,庄子。”
“庄子?”
“庄子有一篇文章,读来颇为震撼。”
“恩?是什么文章?”
“南海者,天成水域也;鲲鹏怒而飞南海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三千里,南海之一隅也。”他道,“三千里横跨,孤未尝闻,却不过南海一隅。”
“才一隅啊,那该有多大。”
白桃娇憨道,“我长这么大,还没瞧见过海呢,连云梦泽都没有瞧见过,海里好像有很大很大的鱼,叫鲛。”
她又糯糯道:“会不会南边有南海,北边有北海,东边有东海,西边有西海。”
“北边没有北海,北边是阴山。”
“阴山?阴山我也没有去过。”
“阴山,在那边有丰沛的草原,马匹,牛羊,还有南下劫掠的诸胡部族,他们大肆劫掠百姓粮食财货,挥舞砍刀,侵占妇孺,做奴隶做牲口做活祭。”他轻描淡写的如此浓墨重彩,“北边阴山,南部百越,这是孤要横跨的三千里。”
抵达地方,白桃被嬴政牵着落了脚,点了点头由衷说道:“政哥哥,你才是天下真正的王。”
他伸手摸了摸他脑袋。
王府新修。
远远瞧着便十成十的巍峨壮阔。
白桃走出仪丈,就对上迎接上来的王氏一家,和跪着喊万岁的万千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