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寺卿敲了敲桌案,声音不?高,却令堂内瞬间静了下来。
他目光如电,扫过一众官员:“诸位,今日既是三司会审的首日,就请白祭酒和?俞侍郎先提疑点,本官与镇北王会一一解答。”
这个案子原本就是大理寺主审,由?他来主持也不?算逾矩。
白暨闻言,微微颔首,拂袖起身?。他捻了捻袖袍,缓缓说道?:“既然兰大人?如此坦诚,那下官便斗胆先提一问。密信一案,白某以为,这封信件既未及时公开,何以证明其真伪?”
此言一出,堂内诸官频频点头。
俞朔更是紧接着起身?附和?:“正是。刑部并?非质疑大理寺与北境的稽查能力,而是认为,若此信果真重要,理应在发现时即呈交朝廷。如今拖延至今,难免令人?疑窦丛生?。”
既然是镇北王和?皇帝亲手设下的局,自然就不?可能容许再这样要紧的地方留下破绽。
故而,那信实是不?会被?人?瞧出漏洞来的。
可镇北王偏生?不?愿让白暨得手的这般容易。
镇北王冷笑一声,握着剑柄的手微微用力,发出一声低响。
他冷声开口:“北境军情向?来以速战速决为上。密信迟迟未公布,乃因其中牵涉未能公开的机密。俞侍郎若有疑虑,不?如亲赴北境,请求将军营之秘尽数公示?”
此言杀机毕现,顿时令堂内空气一滞。
其实镇北王本不?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但奈何偏白暨和?俞侍郎这样的人?,就应该是有这样的性子才?好对付些。
如此这般,他才?不?得已伪装几分。
俞朔脸色微微一僵,却强撑着说道?:“镇北王此言虽重,但刑部职责所在,务必厘清疑点,方能平息民心。
兰寺卿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俞侍郎这‘民心’二字说得好听。密信既由?北境和?王爷稽查,所有核验早已公文备档,试问三司各处,哪一份文书不?是白纸黑字?莫非,侍郎大人?质疑王爷和?诸位官员皆为草率之辈?”
俞朔语塞,脸上浮现一抹尴尬,尚未答话?。
好巧不?巧,那刑部尚书近来因为身?子抱恙告了假,若不?是因着忽然出了这个变故,今日的三司会审本轮不?到他。
他只是个侍郎,在刑部能接触的文书案子本就有限,可偏生?又是他来,当然也幸好是他来……
对面这样几番为难,白暨若是一个人?…怕是要被?压在地板上摩擦的。
那被?认为会被?“摩擦”的白暨却在一旁轻笑一声,缓缓起身?拱手:“兰大人?勿恼,俞侍郎不?过是为公议事,哪敢质疑各位稽查的用心?”
“只是此案牵涉甚广,难免一叶障目。若真无疑,何不?将密信再交由?国子监核验一番,以解朝臣心中疑虑?”
此言一出,俞朔与刑部一派顿时露出赞同之色,而堂中部分官员也微微点头,似乎对白暨
此言十分支持。
见此,镇北王眉头轻轻一跳,冷笑未改,却未立刻出言,而是示意兰寺卿先开口。
这头的兰寺卿微微颔首,手指轻轻敲击桌案,语气平静中透着几分意味深长?:“白祭酒一片公心,本官自然明白。不?过,国子监虽主校阅,但密信所涉军机重务,非一般文案可比。即便祭酒一意查阅,又如何保全北境将士性命与防线之密?这道?理,只怕祭酒心中也有几分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