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已散,百官退去,阮如安与穆乐宸母子仍未离席。
珠帘微垂,烛光映得?帘后?人影淡影疏斜。
阮如安
静静望着案几上?的奏折,指尖轻敲几下,随即开口:“宸儿,今日之局,你觉得?如何?”
她的这个儿子的的确确是像极了穆靖南。
才刚那一计,着实也让她感到意外。
穆乐宸坐于一旁的小榻,手执茶盏,小口饮尽,方才答道:“白暨与俞侍郎虽顺势领命,但儿子瞧得?出,他们心有不甘。三日之后?,供状虽至,怕是满篇华词,实则掩盖实情。”
是啊,他们不会就此罢手的。
阮如安轻轻点头,唇边漾开一抹冷意:“不错。这两人,一个好权,一个恋名,三司会审不过是试探。要拿到他们的错处,须引蛇出洞。”
听罢,穆乐宸顿时正色,放下茶盏,问道:“母亲可是已有计较?”
阮如安未答,微微侧首,朝一旁的冬儿挥了挥手。
片刻后?,冬儿呈上?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密函。
阮如安目光扫过,唇角冷笑更甚:“三日虽短,却也足够他们自乱阵脚。”
她将密函推到穆乐宸面前,语气冷淡而笃定:“俞朔一向倚仗刑部?,暗中?行事,最不擅掩迹。让人将这消息散入刑部?——刺客案中?或另有隐情,程筑的口供并非全部?实情。”
要说起她为?什么对这个人那么熟悉…这还是穆靖南的功劳。
若不是前些日子他好死抵赖着她非要去看那些折子文书,阮如安此刻怕也的确想不出这般适宜的法子去应对这些人。
想起穆靖南……
阮如安眸子黯了几分?,她深吸口气,强迫着自己不再去挂念太极殿里奄奄一息的那人。
幸而一侧的穆乐宸还正读着密函,并未发现自己阿母的异样。
半晌,他恍然道:“此计一出,刑部?内部?必然疑窦重生。俞朔若急于澄清,定会加速审供,那些动?手脚之处便难免留下痕迹。”
急中?生乱是常有的,纵然这些清流再如何心思深沉,也很难再这样短的时间里确保万无一失。
阮如安点头,却又补上?一句:“至于白暨,咱们只?需再添一把火。”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寒星,“国子监向来与清流同气连枝,刺客案若真有牵连北境的可能,白暨这般托大,清流党内必然也不安。”
是啊,因利而合,自然也会被更大的利益所驱散。
那些人若看清了白暨,看清了局势,也会及时撇清自己,再不然,漏出些马脚也是好的——至少让他们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