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特殊的房间。
但即使步入其中,宋敏行也仍然不明白它的用途。
它……太空旷了。
不仅看不到礼物的踪迹,这里根本空无一物。
很大,很空,连窗户也没有,整个房间的照明光线很暗。
一般来说,根据不同房间的用途,照明亮度也会有相应的调整。
卧室通常比较低,亮度范围在100到200勒克斯之间。
但是这个房间的照明亮度,比他们方才经过的卧室更低许多。
除此之外,这个房间还安装了独立于整套房子的,单独的恒温恒湿系统,并配备有实时检测数据变化的感应器。
而设定的温度和湿度数值范围,比起人体最适宜的,更不如说是……
思考之间,宋敏行注意到其中有一面墙使用了特殊的防潮材料。
“……是画吗?”
宋敏行询问道。
沈甜常常惊叹于她的敏锐。
他点了点头。
沈甜和宋敏行一起看向了那面墙,以目光描摹着并不存在于此间的画作。
“《GravityandGrace》。”
“你二十岁的生日礼物,目前还在全球巡展中。”
等巡回展览结束,这幅画会来到这里。
“它的创作者赵九思女士曾经说过,这是寓意着人生新阶段的画作。”
如果将二十岁比作一道分水岭,沈甜想送给宋敏行这幅画,祝福她来到了人生新阶段。
同样地,这个特殊的房间,他也希望能成为她心灵栖息的港湾。
Valeria曾告诉他,画作和观衆之间,是存在着某种息息相关的羁绊的。
所以也许,某个时刻,你会遇见你的“人生画作”。
沈甜对此深信不疑。
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他住在伦敦。
这个年纪的生活总不会一帆风顺,充满着各种尝试与摸索的磕磕碰碰。
在生活给予的每一次波澜和起伏之中,如果感到痛苦或茫然,沈甜通常会去伦敦国家美术馆。
在梵高的《向日葵》的附近,呆上一天,直到闭馆。
闭馆之後,他往往还会在特拉法加广场消磨一会儿光阴,坐到喷泉池边,喂鸽子,看夕阳。
直到黄昏日落,最後一丝馀晖也敛尽,风起了,他才拢起风衣,起身离开。
梵高画的向日葵总共11幅,其中5幅花瓶版本,是最为着名的。
除了收藏在伦敦国家美术馆的这幅之外,还有4幅。
後来,沈甜去了费城,东京,慕尼黑,阿姆斯特丹,见到了另外四幅向日葵。
此时此刻,他站在这里,地理位置上距离他最近的,应该是一水之隔,收藏于东京都美术馆的那幅《花瓶中的十二朵向日葵》。这也是亚洲唯一一幅向日葵。
然而在心灵上,永远与他保持最近距离的,是伦敦的十五朵向日葵。
艺术不朽的魅力,可以跨过时空的距离。
在来到这间房间之前,沈甜已经带宋敏行参观完了整个房子,包括露台和空中花园。
这里是最後一处。
其实……一开始,沈甜最想要送出的礼物,是房子。
“房子”经常和“家”的概念捆绑在一起。
这一点既是沈甜想要送出的原因,也可以成为被宋敏行拒绝的理由。
所以他向後退了一步,借由画作的名义。
《GravityandGrace》的买入价格是远远低于这套房子的市值的。千万和亿的单位差别。
如果说为了安置画作而买房,很有种买椟还珠的感觉。
但事实的确如此。
不过,谁又知道,百年过後,会是什麽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