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出了他的语塞,墨之临挑了下眉,叹气道:“为兄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景源目露疑惑。
墨之临幽幽道:“谁让清熙这般寡言少语,那就只能为兄聒噪一些喽。”说这话时,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景源的脸,没有错过对方眼中闪过的心虚和愧疚。
心里得意一笑,面上却故作忧伤,继续说道,“我与清熙一见如故,实在克制不住结交之心,可惜,唉……清熙这般冷漠,想来是并无此意了。”
“抱歉,”景源抿了下唇,“我不是……”故意这麽冷淡的。
恰恰相反,他很激动。
景源无意识地擡手抚在胸口,面无表情的脸上竟让人看出了一种恍惚无措的神情。
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自幼便难以像父母那样有诸多神情,总是端着一张不咸不淡的脸,母亲常说他是“木头脸”。
刚出山时,因为这张冷淡的脸,景源的户籍之事还出了点波折,好在最终还是完美解决了。
但出山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始终独来独往,没有一个走得近的朋友。
之前,景源并未在意,反而还有些欣喜。
他喜欢一个人行动,不必有过多拘束。
直到……刚才,即将和元衡撞上的时候,他其实还怔愣了一下,因为那一瞬间,他的心跳乱了,乱得莫名,乱得他惊慌失措。
第一次,他生出了要与一个人深交的念头。
所以,在墨之临邀请他一同去酒楼的时候,以他的性子本该拒绝的,景源却鬼使神差的说了声“可”。
但他的面上没有显露半分,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就像现在,他紧张得心跳都卡在了喉咙眼,心急得不得了,生怕墨之临难过後不准备和他继续来往了,面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皮子都没抽一下。
墨之临却感受到了自家道侣冷淡的外表下着急的内心,怕对方把自己急得晕过去,他连忙擡手按在景源靠近自己这边的胳膊上,笑着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清熙,别急……”
见对方冷静下来,墨之临才继续道,“为兄和你开玩笑呢,清熙,你也太好骗了,你看我这豁达乐观的样子,怎麽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难过?我只会越挫越勇,你越是不理我,我就越是要缠着你。”
墨之临说得理直气壮,“所以啊,清熙要是想摆脱我,那就……”
景源呼吸微促,那就如何,难道自己表现热切了,对方就不屑一顾了吗……正当他胡思乱想时,他听到墨之临充满笑意的声音说道,
“……只能想想喽。不管你是冷淡也好,热情也罢,我都不可能放弃的,清熙可别想摆脱我了。”
魂台处的灵起无声捂脸:……没眼看,真的没眼看。
为了追道侣,主人都开始耍无赖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无悲无喜丶不为外物所动的主人了。
但是,灵起晃了晃身子,它更喜欢现在的主人,有血有肉,情感丰富,虽然只有在道侣面前才这样。
景源的心蓦地一松。
心花怒放,脑中更是敲锣打鼓起来。
“我没有想摆脱你。”他看着墨之临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认真的模样看得墨之临心里一阵意动。
但想到他们今天才认识,这麽快就把人拐上床不好,只能遗憾地压下心头的意动。
“唉,要是景源也有记忆就好了。”墨之之临在脑中对灵起叹道,“久别重逢,却要百般克制。”
听懂了对方话中意的灵起:……
它突然觉得以前的主人还是挺不错的。
至少不会总是让他的幻器承受这些不该承受的事。
一个时辰後。
灵起看着外边的最後一丝亮光熄灭,瞪着一双死鱼眼:“所以主人,你现在在干什麽?”
墨之临懒洋洋的声音在魂台中响起,“睡觉啊。”
灵起的语气平静得不太寻常:“那您的怀里是谁?”
“我道侣啊,”墨之临疑惑道,“除了景源,还能有谁?灵起,跟了我几个世界了,还不知道我和道侣情深不寿,不可能再有其他人的事吗?”
灵起呵呵了声,内心在抓狂。
它想问的是这个吗?!
当然不是。
刚刚是谁说刚见面就把人拐上床不好的,转眼就搂着人同床共枕了,灵起对自家主人的行动力表示惊叹!
墨之临没管魂台处白眼翻出天际的幻器,搂紧了怀里人,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两人贴得更近了些,装作呓语道了一声“好香,我的……”便没再出声。
徒留被他搂着的景源感受着身上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和温度而红了脖子。
他瞪着眼睛看着上方,想不明白事情是怎麽变成了现在这样的。
先是两人在醉仙楼享用了一顿晚膳,景源自觉他们的关系更进了一步,想到墨之临说他是初次来南尾县,迟疑了一下便主动提出带他在城中逛逛,後者欣然同意。
于是,两人又并肩在街上逛了起来。
风格不同却同样出衆的相貌让两人成了人群中的焦点,引得过路人频频回头,投来无数欣赏丶惊艳的目光。
景源就这样带着人从城南逛到了城北,把整个县城都转了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踩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