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寝,日
日头爬到窗棂正中,晒得屋里暖烘烘的。吕子乔愤愤地踹开房门,青布长衫的下摆被门闩勾住,他猛地一挣,衣料"刺啦"裂开道口子。他在屋里转圈,脚边的算盘被踢得滚到墙角,出"哗啦啦"的响。
"砰!"他一掌拍在桌上,砚台里的墨汁溅出来,溅在账本上晕开个黑团。手被震得麻,他抱着手腕呼痛,眼里却冒着火。转身抬脚踢向土墙,"哎哟"一声疼得跳起来,抱着脚在屋里单脚蹦,额头上青筋直跳。
"啊……万能的子啊,你就行行好,把我带走了吧!"他瘫坐在床沿,抓着头哀嚎,髻散了大半,头乱糟糟地贴在脸上。
关谷神奇端着个空碗从外面进来,碗边还沾着点米汤。"咋的了这是?"他把碗往桌上一放,吓了一跳,"让人煮了?"
"他们……他们合着伙的欺负我!"子乔猛地站起来,眼睛红得像兔子,"掌柜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老曾还帮腔,连小贝都……"
"谁欺负你了?跟哥说。"关谷撸起袖子,露出圆滚滚的胳膊,"哥帮你揍他去!"
"掌柜的,还有老曾!"子乔攥着拳头,指节白。
"哥帮你……"关谷突然换上副谄媚的笑,伸手给子乔揉肩膀,"揉揉。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枯石烂。"
"是海阔天空!"子乔打掉他的手,气呼呼地纠正,"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知道啊?"关谷缩回手,挠挠头,"那就不用我多说了。"
"可她真的很过份哎!"子乔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委屈。
"她是掌柜的嘛,过分点也是应该的!"关谷从怀里掏出块剩饼,往嘴里塞了一口,"谁让人家是东家呢。我说的是陈美嘉!"子乔突然拔高声音,胸口剧烈起伏,"别人欺负我,她她她……哼!"
"她也跟着起哄架秧子啦?"关谷嚼着饼,含糊不清地问。
"那倒没有,可她袖手旁观,还不肯帮我作证!"子乔往床上一坐,床板出"吱呀"的呻吟,"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欺负!"
"嗯……对此我表示深切地同情和哀悼。"关谷放下饼,一本正经地说。
"哀悼?"子乔瞪着他。
"哀悼你那段逝去的感情。"关谷低下头,作沉痛状,"三分钟够了吗?"
"够啦!"子乔吼道,声音在小屋里撞出回声。
"那就正式开始吧。"关谷清了清嗓子,哼起哀乐,"登登登登……登登登登……"调子跑得没边没沿,像锯木头。
"我……我……还是死了算啦!"子乔捂着脸,突然站起来朝墙冲过去。
关谷慌忙去拉,没拉住,眼睁睁看着子乔撞在墙上,"咚"的一声闷响。子乔捂着额头退回来,把手往关谷手里一塞,又铆足了劲往前冲:"都别拦着我,让我死好了,反正我活着也是给大家添麻烦……"
"那倒也是。"关谷松了手,往后退了两步,拱手道,"一路顺风,恕不远送。"
子乔冲到半路突然停住,愣在原地,慢慢转过身,看着关谷,眼神里满是错愕。他瘫坐在床边,喃喃自语:"呵呵,连你也不要我了。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
"吕子乔,你要还算条汉子的话,就振作起来。"关谷突然收起玩笑的神色,往他跟前凑了凑,"让他们看看,谁都甭想伤着你。"
"我真的能做到吗?"子乔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微光。
"有我在……"关谷拍着胸脯,随即又低下头,小声说,"背后默默地支持你,你一定行的!"
"嗯!"子乔重重点头,猛地站起来,"我倒想看看,他们还有啥手段?"他把散了的髻重新束好,虽然手还在抖,眼神却坚定了不少。
大堂,夜
饭菜的香气弥漫在大堂里,红烧肉炖得油光锃亮,青菜豆腐绿得冒水。胡一菲把最后一双筷子摆好,拍了拍手:"都别忙了,吃饭吃饭。小贤把汤盛了,小陈把酒倒上,子乔……继续干活!"
吕子乔正拿着抹布擦柜台,闻言猛地转过身:"为什么?"
"你不是说你不想吃饭吗?"胡一菲端起自己的碗,夹了块肉放进嘴里,"省得浪费粮食。"
"我……我改主意了,从现在开始,我一顿不落。"子乔把抹布往桌上一扔,走到桌边就要坐下。
"对不起,我们没准备你的饭。"曾小贤端着汤盆从厨房出来,往桌上一放,汤溅出来烫了他手一下。
"那……那我吃菜好了!"子乔伸手去拿筷子,刚碰到筷头,就被曾小贤一把夺了过去。
"一共就这么俩菜,你都吃了我们吃啥?"曾小贤把筷子往胡一菲面前一递,挑眉看着子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