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寝,夜
油灯在窗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莫小贝趴在小桌上,笔尖在宣纸上划过,出沙沙的轻响,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正在缠毛线的两人。陈美嘉盘腿坐在床沿,手里攥着团灰蓝色的毛线,撑着双手来回卷动,线团在她膝间滚来滚去,时不时缠上她的袖口。胡一菲坐在对面的绣墩上,手里的竹针灵巧地穿梭,把散开的毛线绕成规整的线团,线轴转动时出轻微的"嗒嗒"声。
"你是打定主意不回头了?"胡一菲把绕好的线团往桌上一放,线团骨碌碌滚到小贝肘边。
陈美嘉卷毛线的手顿了顿,指尖被毛线勒出道红痕:"如果是你,你回吗?"她抬眼看向胡一菲,油灯的光在她眼里跳跃。
"那得看是啥情况。"胡一菲拿起另一缕毛线,竹针在指间转了个圈,"像你俩这种事,我说回就回了。"
"不可能。"陈美嘉嗤笑一声,把毛线往腿上一摔,线团散开大半,"这么跟你说吧,咱这儿某位仁兄"
"哪位仁兄啊?"小贝突然抬起头,笔尖还滴着墨,在宣纸上晕开个小黑点。
"做你功课去!"陈美嘉和胡一菲异口同声地吼道,声音在小屋里撞出回声。
小贝吓得一哆嗦,赶紧低下头,嘴里却小声嘟囔:"不说就不说嘛"
陈美嘉瞪了她一眼,转头对胡一菲挤了挤眼,压低声音:"那位仁兄,"她朝后院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啊?"
"知道,知道,呵呵"胡一菲捂着嘴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不就是那个酸秀才嘛。"
"他要老不相信你,老觉得你在外头,啊这个"陈美嘉的话卡在喉咙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毛线,"总之就是疑神疑鬼的。"
"哪个呀?"小贝又探出头,手里的毛笔在指间转了个圈,"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不懂就得问嘛。"
"要碰到这种情况,你咋办?"陈美嘉没理小贝,继续问胡一菲,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盼。
胡一菲停下手里的活,认真想了想:"他要老是担心我在外头那个,那就说明他在意我呀。"她拿起线团往陈美嘉手里塞,"那我为啥不回头?美嘉,好不容易在一起,还是得好好珍惜啊!"
"别说了,没用。"陈美嘉把线团扔回去,声音硬邦邦的,"这事儿,就这么着了。"
"就这么着啦!"小贝突然蹦起来,举着手里的纸,"我说的是功课!"
"这么快做完啦?拿来我看看"陈美嘉接过纸,眉头皱成个疙瘩,"这字写的,跟鸡爪刨似的,重写!"
小贝噘着嘴把纸抢回去,趴在桌上哼哼唧唧。胡一菲在一旁悄悄叹息,拿起线团继续绕,线轴转得飞快。突然,关谷神奇掀帘进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掌柜的,你赶紧来看看吧!"
"咋了?"胡一菲噌地站起来,竹针掉在地上。
"子乔他不肯吃饭!"大嘴急得直搓手,"端过去的馒头和咸菜,一口没动,就搁那儿坐着呆。那那那就硬塞给他吃!"陈美嘉也跟着站起来,卷毛线的手攥得白。
"那不太合适吧?"大嘴往后缩了缩,"人家好歹是读书人,要面子的。"
"有啥不合适?"陈美嘉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人是铁饭是纲,不吃饭算怎么回事?"她急得团团转,被胡一菲看在眼里,嘴角悄悄扬起。
"他他心情不太好!"大嘴挠挠头。
"心情是心情,肠胃是肠胃。"陈美嘉转身对大嘴说,语气缓和了些,"你去弄点玉米糊,他小时候爱吃这个。他要实在不肯吃,就给他灌进去。"
"用不着,不吃就不吃。"胡一菲慢悠悠地坐下,捡起竹针,"先饿他两顿,饿急了我看他吃不吃。"
"饿坏了咋办呐?"大嘴跺着脚,一脸焦急。
"饿坏了,我养着他。"胡一菲眼皮都没抬,"你回去告诉子乔,苦肉计没用,以后少跟我们来这套!"
"掌柜的!"大嘴瞪大了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去吧去吧。"胡一菲挥挥手,"以后再有这种事儿,不用来汇报了,他想咋咋,没人管他!"
大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陈美嘉看着胡一菲,眼神里满是疑惑,偷偷瞟了她好几眼。
"嘿嘿,心疼了?"胡一菲突然笑了。
"别逗了,我心疼他?"陈美嘉梗着脖子,转身继续卷毛线,手却抖得厉害。
"不心疼就好。"胡一菲凑过来,把线团塞给她,"过来缠线。哎呀,这人呐,就跟这麻线一样,你不收拾他,他就乱糟糟一团,你一收拾他,马上就老实了。这要是我,折腾不死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一菲絮絮叨叨地说着,陈美嘉撑着双手继续缠线,眼睛却时不时朝窗外瞟,月光照在她脸上,神色里满是忧虑。
天井,夜
胡一菲伸着懒腰从女寝出来,打着哈欠说:"行了,你回去睡吧,不要送了。"
"我没打算送你!"陈美嘉别过脸,看着墙角的石榴树。
"那你想干啥?"胡一菲挑眉。
"我有点饿了,想上厨房找点吃的。"陈美嘉的声音小了些,脚尖在地上蹭出个小坑。
"睡前不要吃太多东西,对肠胃不好。"胡一菲故意逗她。
"我知道,我就稍微垫巴垫巴。"陈美嘉推着胡一菲往她房间走,"你先休息吧,去吧去吧!"
胡一菲被她推得踉跄了两步,笑着回了房。陈美嘉在院里来回转了两圈,攥着衣角犹豫了半天,终于走到男寝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这么晚,谁呀?"关谷神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点不耐烦。
"我"陈美嘉的声音细若蚊蝇,"他吃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