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她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裴匀行一想到那天灵堂上,少女看向自己的目光,丝丝缕缕的悔恨便很快缠绕上来,紧紧捆束住心脏。
裴匀礼见他表现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更是厌烦。
他本不欲理他,只是裴匀行自从被沈家的那个天煞孤星退了婚事之後便如同中邪了一般,不仅整日失魂落魄地盯着那封退婚书看,还在得知对方自那件事後便离开了家後便一直流连在这观云楼,日夜宿醉,仿佛已经忘记了回家的路一般。
他母亲对此忍耐许久,终于再忍无可忍,于是终于下了死命令让他今日务必把人给带回去。
“何必这般呢,兄长,被退婚了于你而言应该是好事啊,毕竟你明明喜爱的是那沈二小姐不是吗?”
裴匀礼对他这般行为感到极其不解。
裴沈两家的婚约约定了许多年,裴匀行从前对此一直是一副不冷不淡,全凭父母做主的态度,直到去年沈茂山生辰,裴家依规参礼,他对这桩婚事的态度才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裴匀行开始极力抗拒迎娶沈长宁。
裴家父母对此全然不知缘由,只觉得不解且愤怒,可裴匀礼却很清楚裴匀行为什麽会这样。
因为在那场生日宴上,他们不仅见到了那位据说是天煞孤星命的沈大小姐沈长宁,还见到了那个被沈茂山收养的女儿沈长安。
裴匀礼始终记得,在那场生日宴上,在两人中,明明眉眼轮廓,举止姿态,都是那位沈大小姐要更出衆,可整场生日宴,对方都一直低垂着眉眼,对比起另一位明媚娇俏的沈二小姐来说虽不至于非常逊色,但也确实无法让人心生喜爱。
裴匀礼于是也不奇怪他兄长会喜欢上那位沈二小姐。
只是可惜了。
裴匀礼一边想着一边转头看向窗外。
没想到的是,到头来,他兄长眼中天真可爱的这位沈二小姐一朝暴露真面目,比起那天煞孤星的沈大小姐竟显得还要恐怖十倍。
楼下街道上,不远处有马车缓缓驶来,而後停在了不远处的那间铺子外。
马车车帘被掀开,少女探出了身子。
精致的眉眼间含着些许疲惫,但随着她微微弯起唇角,那点疲惫憔悴便都被抹消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如同清水芙蓉一般的清丽了。
咦?
看着那张熟悉面孔,裴匀礼一愣,随即饶有兴味地眯了眯眼睛。
“我不喜爱她,我只是恨我枉读多年圣贤书,竟然会一朝为人所蒙骗,从而错过了她。”
耳边再次响起裴匀行的声音,只是裴匀礼这时已经没有兴趣听了。
他擡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立在马车边的少女袅娜的身影以及那张即便不施粉黛也仍旧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的脸,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舍这样的佳人于不顾,他兄长确实是眼光极差。
“兄长,不管你是不是被骗的,你都已经伤害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讨她欢心了。”
他盯着窗外看了许久,直到看着沈长宁进了那铺子才终于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裴匀行。片刻後,裴匀礼突然说道:“可是我还有机会,不如让我代你吧。”
裴匀行闻言眨眨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片刻後他终于反应过来,怒意猝然而生,几乎来不及思考更多,裴匀行猛地站起来,扬手便摔了桌上的杯盏。
在一片叮啷咣当的碎裂声中,他死死地瞪着裴匀礼,怒道:“你敢!”
“我有何不敢?”
裴匀礼却对他这副模样浑然不惧,只弯起唇角,笑道:“兄长如今不过是一个被她退婚了的前未婚夫而已。”
他面上笑意盎然,裴匀行脸上却阴云密布。
两张面孔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可却显露出主人此时截然不同的心情。
“若是我现在回家知会父母,然後再带着那婚书去沈家找她说明清楚,只说那婚约只定了姓氏,并没写清楚人,又或者说其实同沈二小姐恩爱的人是我的兄长,但其实我才是她的未婚夫,这似乎也未尝不可啊。”
他甚至越想越觉得可行。
“如此既可保住我们家的面子,又可了却父亲对沈伯父的愧疚之情,似乎怎麽想都是极好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