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高度由一高一低变成了可以平视对方。
“你可知罗织罪名,构陷官员是何等下场?”
沈长宁擡眼,和男人对视。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男人那双已经恢复了光彩的眼睛上停留一瞬,而後又重新移开,望向地面。
她一边想着原来陆景行的眼睛好了以後是这个样子一边利落答道:“罗织罪名,构陷官员,当处以凌迟。”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还敢来此?”
陆景行深深地注视着她,似乎要从中探究到更多少女隐藏的东西。
而面对陆景行的审问,沈长宁却只是俯身,再次拜倒在地。
“因为我问心无愧。”
陆景行盯着沈长宁看了许久,然後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好一个问心无愧。”
他说完便展开了信件。
那信上写明了起因经过,是如何发现的,又在何地,又有哪些证人。
叙述详尽,条理得当,让看的人一看便能轻而易举地抓住重点,理清前因後果。
陆景行捏着纸张,大概扫过一遍後懒洋洋地问道:“你找了讼师代笔?”
沈长宁一愣,正要否认,却突然想到什麽,然後心下猛地一顿。
于是那本已经到嘴边了的话便径直转了个弯。
“是。”
好险,差点承认是自己写的了。
“为什麽不能承认?”
009在她脑子里疑惑道。
沈长宁叹气:“你忘了,我曾经还和他说过我要当讼师来着。”
这不是多一分警惕便少一分暴露的风险嘛。
陆景行没察觉到她的紧张,注意力全在面前这封信上。目光一行行浏览过,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你这信上说你有人证。”
“是。”
沈长宁点头,应道:“大人需要的话我可以带大人去见他们。”
“好。”
陆景行将信件递给身後的金钊,淡声道:“去查一下近几个月这城中报了失踪的人家。”
“是。”
金钊顺从地接过了信件。
然後陆景行起身,低头,注视着沈长宁。
“这段时间,就辛苦沈公子先暂时待在我身边了。”
“……啊?”
本以为自己提供了证据就能全身而退了的沈长宁完全没想到男人会这麽说。她茫然地仰头,怔怔地看着他。
陆景行也没想到她会是这麽个态度。
他有些诧异地低头,居高临下地和她对视,片刻後轻轻眯了眯眼睛。
“怎麽,不方便?”
察觉到陆景行目光中的打量和审视,沈长宁心下猛地一突。
她差点忘了,这个人性格古怪,生性多疑到了极点。
她于是连忙垂眼,应道:“方便,方便。”
“那便走吧,同我一块回去。”
说完男人绕过沈长宁径直大步向前走去。
身後,少女跪在原地,欲哭无泪地在心里默默挠墙:分开一月不到又搅和到一块去了,这算什麽事啊。
算了,事已至此,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沈长宁叹口气,擡手轻轻拍了拍身边自从她递出那封信後便彻底陷入了惊愕之中无法自拔的沈长河,而後起身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