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信’
“……”
你就见了人家一面就知道他可信了?
沈长河心中仍旧疑虑满满,可看向沈长宁时,却见对方神色坚定,冲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沈长河无奈叹气,只好先把信件收了起来,想着等宴散之後再问个清楚。
却不料还没等到宴会结束,便先遭遇了变故。
他们入座已经许久,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席上却仍旧静悄悄一片,既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再进来。过了许久,沈长宁和沈长河两人对视一眼,终于後知後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这席上,似乎除了陆景行,便只有他们两人。
一瞬间,什麽鸿门宴,请君入瓮等词语都在沈长宁脑子里闪过,她脸色蓦地变得难看起来。
沈长河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实在是拿不准这位陆大人想做什麽。
和他说今日在此设宴,来了却又发现除他以外再无他人。
他们两人在这里揣度着陆景行的态度,那边陆景行低垂着眼睛,脸上却是一副对这满室空空的景象毫不意外的表情。
咽下最後一口酒,陆景行低声叹了口气。
他面上神色明明平静如常,语气中却故意透露出遗憾。
“可惜了,沈公。”
沈长河闻声立刻正襟危坐。
陆景行将杯盏倒扣,瓷盏碰撞桌面发出一声轻响,而後缓缓从座上站了起来。
“宾客来的不齐,今日这宴怕是得提前散了。”
沈长宁愣了一下,继而突然意识到原来对方不是只邀了沈家,而是只有沈家来了。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邀沈公改日再聚了。”
接着便有脚步声响起。
这就是要走了?!
沈长宁一怔,接着反应过来,脸色瞬间蓦地一变。
然後她几乎是想也没想,一把从沈长河面前的桌上抽回那封信件,然後飞快地起身,迈出座位,径直出了屏风。
沈长河的表情在一瞬间的错愕後立刻惊恐到了极点。
他猛地去拉沈长宁的袍子,却只堪堪抓到衣角。布料在沈长河指间停留了片刻,然後便毫不留情地抽走了。
沈长宁握着那封信,径直跪倒在了陆景行面前。
砰的一声响後,屋子里陷入了彻底的安静。
陆景行停住脚步,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无端跪下拦住自己去路的少女,片刻後问道:“沈公,这是什麽意思?”
片刻後,被沈长宁这一出几乎吓得脸色发白的沈长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屏风後钻了出来。
“陆大人请见谅,我侄儿他,他。”
自古民不与官斗,就算是生在家财万贯的沈家,从来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沈长河,也难免在这一刻被沈长宁这一出弄得惊恐万分。
他垂着脑袋,後背几乎是顷刻间便彻底湿透了。
从来灵活的脑子里还没来得及想好怎麽接话,那边少女却已经先俯身拜倒在了地上。
“大人。”
沈长宁俯身,目光安分地落在地面,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里有一封信要呈给大人。”
“信?”
陆景行挑了挑眉,挥挥手让身後站着的金钊搬来一把凳子,而後问道:“什麽信,你说来听听。”
沈长宁直起身子,手心向上,将那封信件呈了上去。然後屋子里响起她的声音,平静和缓,但每个字都极具分量。
“我要告发江南太守何清平,私采矿脉,买卖百姓,压迫奴役,杀人灭迹。”
这一连串的罪名从沈长宁口中吐出,要是真的,每一条都可以让何清平死一万次。
一旁的沈长河虽然知道,但毕竟不清楚到如此地步,闻言瞳孔蓦地一缩,猛地看向沈长宁。
而面前,陆景行伸手的动作也顿在了原地。
过了许久,随着金钊将椅子放在身後,他才终于回神,然後缓缓从少女白净的掌心拿起那封信件。
男人缓缓在沈长宁面前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