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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1章 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第3页）

但她成了一个只有半颗心的人。

她每天都在用那半颗心，去感受那另外半颗心的空洞和冰冷。

这他妈，比死还难受。

这根本不是活着。

这是在给一份已经过期的爱情，守一辈子的活寡。

……

幻境里的时间，在飞流逝。

一年。

五年。

十年。

二十年。

商燕燕的脸上，开始出现皱纹。她的头，也开始夹杂着银丝。

她不再年轻了。

她依旧是一个人。

她不再刻意地去准备两双碗筷，但她吃饭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空位。

她不再去电影院，因为她现，喜剧片让她笑不出来，悲剧片让她哭不出来。

她养了一只猫，黑白相间的，她给它取名叫“白龙”。

她每天对着那只猫说话，给它讲自己遇到的事，讲她又梦到了谁。

猫只是懒洋洋地趴在沙上，偶尔“喵”一声，算是回应。

礼铁祝看着屏幕里那个眼神越来越平静，也越来越空洞的女人，心里泛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

他终于明白，悲伤这玩意儿，最可怕的形态，不是歇斯底里，不是痛不欲生。

而是“习惯”。

当你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在深夜里跟自己对话，习惯了对着一个空座位呆。

那不是你走出来了。

那是悲伤，已经变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像你的肝，你的肺，你的影子。

你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你甩不掉它，你也离不开它。

你跟它，合二为一了。

……

幻境的最后，画面定格了。

那是一个黄昏。

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染成了血一样的红色。

还是那个军河公园。

还是那座孤零零的，长满了青草的坟。

一个白苍苍，步履蹒跚的老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了坟前。

是商燕燕。

她已经很老了，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腰也佝偻了，像一张拉满了的弓。

她颤颤巍巍地，在坟前蹲下身。

她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一瓶酒，还有一个小小的酒杯。

是“老龙口”。

她吃力地拧开瓶盖，倒了一杯酒，洒在了坟前。

然后，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举起酒杯，对着那座没有墓碑的坟，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种，被时间冲刷了无数遍之后，剩下的，淡淡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