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长翅膀的瘪犊子玩意儿,就这么把自己给吃了。
吃得干干净净,连点儿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空气里头那股子让人五迷三道的甜腻味儿,总算是散了。可取而代之的,也不是啥胜利的芬芳,而是一股子烧焦了的、带着点儿恶心的糊味儿。
跟把一锅红烧肉做砸了,底下那层全粘锅上了,一个味儿。
所有人都没吱声。
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跟刚从哪个黑煤窑里头爬出来似的,脸上、身上,全是灰。
刚才那股子同仇敌忾的狠劲儿过去了,剩下的,就是累。
那种从骨头缝里头往外冒的,能把人给抽干了的累。
商大灰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自个儿那还在隐隐作痛的肚子,脸上的表情,比吃了黄连还苦。
“俺誓……”
他有气无力地举起三根油乎乎的手指头。
“俺这辈子,再也不碰锅包肉了。”
“谁请俺,俺跟谁急。”
他旁边,姜白龙正低着头,看着地上那一滩滩还没干透的,由龙尿变成的“美酒”。
他那张英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他猛地抬起脚,在那滩液体上头狠狠地踩了踩,动作里带着一股子跟自个儿过不去的羞愤。
“妈的。”
“以后谁再跟俺提喝酒,俺直接把他脑瓜子拧下来当夜壶。”
礼铁祝瞅着这俩活宝,本来想骂两句,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他自个儿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低头瞅了瞅沈狐,那小娘们儿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寻思啥。
礼铁祝老脸一热,想起了自个儿在梦里头答应人家,要给买带蕾丝边儿的裤衩子那事儿,一时间,浑身都不得劲儿。
这帮人,算是把这辈子能丢的脸,都在今天给丢干净了。
也算是,过了命的交情了。
“都别在那儿挺尸了。”
礼铁祝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点儿当大哥的威严。
“赶紧的,收拾收拾,井星大哥还等着呢。”
他一说井星,所有人的心,都又提了起来。
大伙儿赶紧围过去,只见井星就跟一根脱了水的豆芽菜似的,软塌塌地靠在商大灰那肉墩墩的身上,眼皮儿紧闭着,那张脸,白得都快透明了。
要不是胸口还有点儿微弱的起伏,真就跟个死人没啥两样。
“这……这咋整啊?”
黄北北带着哭腔问道,她手里头,还死死地攥着蜜二爷那个冰凉的烟袋锅。
闻媛走上前,伸出手指,在井星的额头上轻轻一点,一圈柔和的、带着生命气息的绿色光环,笼罩住了井星。
“心力耗尽,神魂也受了损。”
闻媛的声音,还是那么低,那么不善言谈。
“得静养。”
“不能再动心思了。”
礼铁祝一听,脑瓜子嗡的一声。
不能动心思?
这不等于是把他们这伙人的脑子给摘了么?
没了井星这个脑子,就凭他们这几个缺胳膊少腿儿的,往前走,那不叫勇猛,那叫上赶着去投胎。
就在这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
“别碰那个东西。”
是方蓝。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那颗从天上掉下来的“万欲心核”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