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打视频电话的时候贺庭屿正在开会,会议很无聊人也很多,贺庭屿见没人注意到?他,就借口上厕所偷溜出去,接了视频。
电话一通过?,屏幕上就浮现出房东冻得通红的脸蛋和鼻尖,像以前?过?年时贴的年画娃娃,他笑的特别得意,肆意又?张扬,穿着羽绒服手上提着一串红灯笼,背景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树木,一半挂着红灯笼,一半没有。
像一只拜年的企鹅。
贺庭屿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没忍住勾了勾唇。
出门?在外他没带那个常用的本子,就打开手上的会议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画了几?笔。
“当当当当——!”房东举着手机转了一圈,向他展示身后?的挖掘机,“看?!挖机!”
贺庭屿眯着眼笑的温柔。
“我开给你看?怎么样?”他问着,却完全没在意贺庭屿的回答,两下就爬上了车,向贺庭屿介绍道:“看?,这?个左手柄往左就左转,往右就右转,还能控制前?面的斗,这?边这?个就是?挖的,待会儿给你挖一捧雪,这?个控制履带……”
“好了,现在我们就准备出发!”
房东说着,喊了一声,大手一挥推着操纵杆就开着挖机往前?走。
这?条路穿过?了居住区,这?一段正巧在住区里,现在这?个时间没什么车,一整条路都是?房东的,他神采奕奕地开着挖掘机,时不时还转着手机让贺庭屿欣赏他开挖机的英勇身姿。
“我帅不帅?!”房东喊道。
贺庭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让他说,看?房东开挖掘机可比开那些无聊的会有趣多了。
“帅死了。”他笑着竖起大拇指。
“嘿嘿,”房东昂着头,神情骄傲又?自得,“其?实我小时候我爸妈也送我去学了钢琴。”
“不过?钢琴课第一节上完,老师就不叫我去了。”
“为什么?”贺庭屿挑了挑眉问。
“因为小时候爷爷教我开了挖机,我谈钢琴的时候看?着那几?个踏板,就特别像挖掘机上的踏板,我就跟开挖机似的啪啪乱踩。”
“结果老师很生气?,说我没有一点艺术细胞,再?也不让我去了。”房东撇了撇嘴,“我就觉得我明明很有艺术天赋。”
贺庭屿想了想他的审美,到?底没忍心戳破他,就看?着房东像个骄傲的公鸡似的昂着头,还笑着开口道:“是?他没眼光。”
贺庭屿这?么一说,房东反倒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说:“唉,也没有……”
他不好意思,就推着操作?杆给贺庭屿挖了一斗的雪,“哈哈,看?!”
他还没得意多久,旁边就传来一道怒吼:
“小子!那里边儿待会儿还站人呢!你挖什么雪!”
房东把雪倒掉,立马窜下了车,脸上还笑嘻嘻的,“不说了,再?慢点那个大叔就要揍我了。”
说着他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
贺庭屿看?着黑下去的屏幕还有些意犹未尽,捧着手机又?发了会儿呆才回去会议室。。
虽然隔着一层屏幕,但房东的活力却十分具有穿透性?,让他无趣的生活都变得亮堂起来。
贺庭屿回到?会议室,灯光十分明亮,但每个人都穿着暗色的西装,房间里充满了沉闷的气?息。
他同样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走进会议室,贺庭屿整个人也变得和周围一样沉闷又?无趣。
但他知道他和身边人是?不同的,他甚至有点不合时宜的骄傲与沾沾自喜。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无趣的会议呢?
他也想和房东一起去挂灯笼了。
我是暗夜使者!
挂灯笼的活持续了一周就结束了,距离贺庭屿回来也只剩下最后一周的时?间。
房东的胃口在和贺庭屿同?居的这段时?间已经被养刁了,以前点外卖还能凑合吃一吃,现在再看外卖就觉得又贵又不?好吃,还不健康。但要他自己做,他又不?敢开火,像以前那样对付着吃,还不?如点外卖。
他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在院子里化缘。
买好菜,遇上哪个老头或老太太,就上人家家里去蹭饭。
这个院子的老头老太太们大?多都是自己住,比如莫叔和夏奶奶,平日里遇见就总要拉房东去家里吃饭,推拒好久才?能打消这些老头老太太热情好客的心。
十二月没过几天,最近s市的天气还不?错,没怎么下雪,虽然?依然?很冷,但至少天气是晴朗的,一点也不?显得阴沉,地面绿化带中?心里的雪还没人踩过,一片亮晶晶的银白色。
今天莫叔和房东都在夏老太太家里吃饭。夏老太太做家常小炒很有一手,院子里的人至少四分之一都尝过她的手艺。菜品都很常见,但味道就是和别人不?同?,和外面小抄店里用香料和油堆出?来的香味不?同?,夏老太太做的有种恰到好处的感?觉,吃的人很舒服。
“哎?咱们市那个什么评选是不?是要出?结果了?”莫叔问。
“你?说的是那个城市最美人物评选?”夏老太太想了想,“啪”的一声一拍手道:“对呀!按往常的规律,差不?多到时?间了。”
每年s市的城市最美人物的盘点,都会在年底的时?候在广场和城市主干道的路边设置公告栏。往年也就是比过年早一个多月的样子,一夜之间火红的公告栏就能遍布城市主干道和广场等公共场所,堪比新时?代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房东听见他们讨论这个,不?由得低了低头,就差把头埋进饭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