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是猫诱鱼,鱼也诱猫,冥冥自有心意牵引。
檀允珩想亲,但她要陆简昭主动亲她,多的是办法。
她手肘抻在床榻上?,微微侧起了下?身子,目光朝陆简昭睁着的眼睛寻去,寻了个黑灯瞎火。
“陆简昭,刚那位——”
唔
檀允珩话被打?断,头后被一手扶着,身子往下?被压回床榻上?,一吻不清。
陆简昭一听就知她要说何?人,‘蹭’一下?坐起,左手托着她脑后,怕人躺回去磕在引枕上?,右手摁着她左肩往下?,唇贴了上?去。
她想说的是今夜扮他的那位男子,他有瞧过一眼,眉眼跟他一分像,是信阁人,叫冼敛。
他不想他在檀允珩床榻上?,还要从她口中听着跟公主府陆府两?家无关的男子。
檀允珩和陆简昭二人,对床欢之事,彼此心照不宣,无师自通,床幔里引枕生香,无苗的火缓缓攀升,帐中气息迷欲。
睡在里侧的来圆儿忽地醒来,站在床里侧,“喵喵”两?声,躺在一起的二人逐渐迷离的意识才回缓过来。
二人一个给对方系宫绦,一个给对方系衣襟带。
层层床幔里,热潮清香绕榻,久久散不去。
锦被里,窸窸窣窣地声音不断传出,陆简昭先檀允珩一步给她系上?大襟袄身侧的衣带,她衣带短,好系些,他手缓缓往下?握住正在给他系宫绦的那双手,一指一指带着她系。
一根浅绿色的宫绦在二人手中费了好大劲才系好。
檀允珩头埋在陆简昭胸膛,任由他手抚上?她额前,替她抚去薄薄细汗,她还真小瞧了床笫之欢,她对此事不需学?什么,该会时就会,她同他成婚小月余,夜夜生怕出什么事,身子里紧绷的弦有一瞬松动,很快被她抑过去。
陆简昭生得好看,偏她又是个不会忍的主,才有了今夜她心狂跳,迷离之际她的意识闪白,松掉的弦一直没能及时回来,不受控的感觉,好似从地上?腾空的绵云,又掉在地上?。
不大舒服,但不能继续,檀允珩闭了眼让自己心静。
混账东西?!
陆简昭指腹慢慢替她拭去额前细汗,一度在心中骂自己,他明知事不可为?,更知他的珩儿因?何?事心有余悸,珩儿不清醒那是珩儿还小,他呢,为?何?明知故犯。
若非刚来圆儿及时察觉,他在自己心里就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陆简昭大拇指腹停在她鬓角,视线敛下?,看着珩儿在他怀中阖眼假寐,他心口隐隐生了疼,“对不起,珩儿,没下?次了。”
就连声音细微之处都在自责。
檀允珩心一下?便沉静了不少,不是陆简昭的错,人却?自责不已,床笫之欢你情我愿,谁都无错。
她手浅浅一抬,指腹收着力道擦过陆简昭长睫,在人眼尾摁了一下?,“陆简昭,不如暇时,你我一同给来圆儿织件衣裳穿吧。”
来好
十月有十,照例官员休沐一日。
卯时过?半,夜空一轮残月挂着,街上?幽冷宁静。
郡主府金玉满堂院中,将将燃了两盏灯,隔着窗柩孱弱微光映出一男子款款身?影,衣衫整洁,朝床榻而去。
陆简昭一袭月白色圆袍,重新小心?翼翼撩起床幔,在床榻上?睡着的女子的额前亲了亲,从床幔出来,轻手轻脚将其围了个?密不透风,一身?清意?出了金玉满堂。
三竿日上?,日头晒着那棵就?连金黄飘舟都不再落的梨树上?,旧枝飘摇,堂里依旧不见?女子身?影。
檀允珩没?由来打了个?喷嚏,反倒是来圆儿一个?激灵,一跃下榻,朝门?口走去,床榻上?睡着的人也清醒了。
昨夜陆简昭老样子在折展屏风后沐浴,水声淅沥撩的檀允珩心?烦意?乱,许久未出,她刚唤了他的名字,屏风后的人姗姗道:
“珩儿明日休沐一日如何?”
陆简昭确实?了解她,她鲜少休沐,府上?从未有过?差池,她亦无须休沐松上?一日,一来司昭府万一来个?什么事,她能及时着手;二来她身?处皇室,何物没?见?过?。
对她而言查案也是放松。
为百姓做件实?事,才是大?事。
但昨夜她应了,陆简昭此人她亦了解,挖空心?思想?让她开口说喜欢他的人,为黎民为她总是尽心?竭力的。
檀允珩朝外躺着没?动弹,日光如密雨如丝,清冽落在她双颊上?,粉黛未施,一抹淡淡红晕悄然浮现,她抬手摸了一下,那双眸色盈盈有春,视线凝着她身?外空荡荡之地,清清一笑。
昨夜她睡了个?好觉,还没?等她懒腰伸够,打算坐起呢,来圆儿前爪不断在金玉满堂门?里朝外门?上?划着,再喵喵叫几声,倒把刘嬷嬷引来了。
刘嬷嬷是郡主身?边老人,来圆儿被郡主养着已?有七个?年头,起初如何养来圆儿,还是她说于郡主听?的,她自然懂来圆儿之意?。
但凡初冬每临,郡主打喷嚏,就?是郡主发烧之时,大?夫都说此疾与早年郡主刚入府时来凶凶去缓缓的身?疾有关,治不好的。
郡主爱民,一到此季,刘嬷嬷总会提前备着清补药汤,来圆儿喵叫声起,她刚好端着汤药推门?。
门?只留了个?刘嬷嬷进来的小缝,她进来就?紧紧阖上?,不让外头一点风钻进,来圆儿翘着尾巴快跑回?床上?,往已?坐起拿引枕靠在床头的檀允珩怀中一跃,寻个?了舒服地儿圈着猫身?。
床幔层层叠叠,夜中难以窥得一丝天光,白日外头晒着,日光跃跃欲试,在那碗药汤被刘嬷嬷拉了个?圆杌过?来放上?去后,床幔也被置起,阳光透过?窗柩,轻浅浅的光隙延过?床边,照着上?好的黄梨木架子床隐隐生香,清新熠熠,床沿往下雕刻着只只不同的小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