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还不需要去管那些社交人情,不用硬着头皮给别人拜新年,不用应对亲戚的催婚攀比,多好啊。
他把靠枕盖在脸上。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大到盖住电视的声音。
忽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许灼拿过来看了眼,一骨碌坐了起来,来电显示——周椋。
他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周椋应该是差不多刚下飞机。
许灼握着手机,人像入定般地坐着,手掌能看出很用力,竭力隐忍着什么,连手背的青筋都凸起。
直到电话断了。
很快,周椋又继续打来。
这一次,许灼很快摁了接听,他好歹也是表演出身,几乎是瞬间挽起笑脸,语气夸张:
“喂?我刚才在打麻将呢,我妈她们三差一,非要我去凑角,没听到电话。”
“哈哈哈周椋我和你说,我可能有打麻将的天赋吧?就玩了两把,一把金顶一把屁胡,我妈说这叫新人手气旺。”
“你到海南了吧?见到爷爷了么……”
许灼结合自己刚才在朋友圈刷到的、陈其亮那里看到的,假装有人在喊自己,“诶——我马上来!”
他忙对话筒道,“周椋,我先不和你说了啊,我表妹叫我陪她玩烟花棒啊,我太抢手了小辈都爱围着我,你也好好陪家人……”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开始哽咽,不待周椋回答,怕他听出异常,匆忙就把电话挂了。
挂断的那一瞬间,强忍了一晚上的泪水从眼眶涌出,他抬手背擦眼,无意间扫向玄关处。
整个人猛然一震。
被雨水淋湿裤管的周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门,正举着手机,无声地看着他。
周椋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尤其是看到许灼泛红的眼眶,跟着眉头都蹙了起来,很久没有这般严肃过了。
许灼愣了一会儿,随即慌乱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要跑,还是假装去洗碗,偏偏不争气的是,双眸的眼泪还止不住地往外冒。
本来他就很想周椋,如今周椋突然出现在面前,越发让他控制不住。
周椋放开手里的行李箱,行李箱滑到在地上也不管不顾,甚至都忘了换拖鞋,直直地朝许灼快步走来。
他的语气微颤,“你不是说,回家和妈妈一起过年?”
许灼蓦地站定。
雨声太大,电视的声音也开得太大,甚至遮盖住了周椋输密码开门的声音,以至于许灼对他的回家毫无察觉。
周椋进屋的时候,撞见许灼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沙发上,和屏幕里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