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旌泽此言,慕汐微诧,“花蛛?可是那种背上长满红花的蜘蛛?”
旌泽蹙眉,怔怔地点了?下头,“林姑娘怎知?”
慕汐解释:“我曾在古书上见过,花蛛之毒我或许能解。”
景嘉珩顿然欣喜不已,脱口正要?喊她“阿汐”,然话到了?嘴边,又忙改口道:“林姑娘有解毒良方?”
慕汐也?只是当日在裴行之收藏的古书中瞧过解毒方法,可从未实践过,因而亦不敢给他们太多希望,便温声?道:“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瞧过解毒方法,只是不曾试验过,也?不知是否可行。”
景嘉珩忙道:“这无妨,只要?有法子便都得试一试。何况,林姑娘的医术如何,也?是魏大夫验证过的。”
他眸底的信任表露无疑。
旌泽思?量片刻,道:“二王子所言有理。如今郦朝和昌炎两军对?峙,战事紧张,且又碰上淮州王薨逝,我们纵是到郦京寻求良方,那郦朝皇帝亦未必得见”
“你,你方才说,说什么?”旌泽话未道完,慕汐陡然沉下脸,似是不敢置信般怔怔道,“淮州王薨,薨逝?”
云舟处,她不信
忽见慕汐满脸震惊地僵在原地,旌泽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哪句话,便看了看景嘉珩,却见他神色间?掠过一丝失落。
他看不懂景嘉珩这失落从何而?来,便只?得硬着?头?皮应声道:“是是啊!”
慕汐敛着?眉,下意识追问:“何时的事?”
旌泽一脸呆愣,“就,就半个多月前的事。具体是哪一日,我?也不太清楚。”
风声呼呼,漫天黄沙陡然翻卷而?来。景嘉珩见窗边人只?怔怔地看着?,便唯有主动伸手撤下车帷。
慕汐被他这一打搅,顿然回神,抬眸看了看他。
景嘉珩尴尬地笑了下,解释道:“外头?风大,卷起的细沙极多,你?掀起车帷,难免会有细沙入眼。”
慕汐闻言,旋即淡笑道:“你?所言极是,多谢了。”
她这话一道完,两人再无言。
气氛莫名地有些沉闷。
景嘉珩原以为?她从未对?那位淮州王动过半点情,所以纵是此?时无法俘获她的心,他亦不着?急,毕竟往后她会定居在云舟。
他想,来日方长。
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然瞧她方才那般震惊和焦急的模样,事实却似乎和他所想的略有不同。
半晌,景嘉珩仍是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你?若担心,莫若回淮州瞧瞧?听说消息泄露后,郦朝皇帝已连夜命人将他运回淮州好生安葬。”
闻他此?言,慕汐却恍若听到了什么惊天笑话般,怔怔地看了他两秒,“噗嗤”一声,不觉笑道:“景公?子,你?莫不是以为?我?担心裴行之吧?”
景嘉珩一脸怔然,讷讷道:“难,难道不是么?”
慕汐摇头?笑道:“我?只?是在想,裴行之死?的也太过蹊跷。若不了解他的人知?晓此?事,倒真真会全信了。可我?与他相处近两年,他心思缜密,行事素来滴水不漏、谋无遗策,又岂会轻易中了随军大夫所下的毒?”
何况当?年在兰州,已有相似之事。她不信,裴行之会在一个坑里栽两回?
她更不信,他会那般轻易死?去。
她对?那位淮州王评价之高,倒出乎景嘉珩意料之外,听了她那话,反令他的内心滋生一股浓浓的醋意。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自己可笑至极。论身份,他不过是她萍水相逢的一位普通朋友,而?裴行之却是她明面上的丈夫。他生出醋意,凭的又是什么?单凭他的一厢情愿么?
瞧景嘉珩听完她的话,却垂首苦笑,慕汐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才惹得他这般,便忙解释:“你?别多心,这原也只?是我?的推测。且不论裴行之生死?如何,在他心里,慕汐早在跳下消俞崖那一刻便死?去了。今日的我?是林漾,且这份自由是阿妩、芰荷,还?有我?自己拼了命才争取来的,因而?不管怎样,淮州我?是绝无可能再踏足了。”
她难得同他解释这般多,景嘉珩霎时释然。她对?裴行之的评价之高又如何?反正?从此?她会留云舟,留在他抬眼便能看见的地方。
景嘉珩扬唇,道:“我?无事,只?是有些担心我?父王罢了。”
慕汐莞尔,抚慰他:“你?且安心,若是我?能解了那花蛛之毒,自然是好。若不能,便让旌泽将军速速修书到郦京,命他们尽快入宫,宫中御医尽是天下圣手,想来他们也有解毒良方。”
花蛛之毒虽属慢性毒药,然从云舟王中毒至今,已过去五日。算起来,顶了天儿他们也只?剩一个月的期限。
慕汐不曾真的解过花蛛之毒,为?以防万一,还?是让旌泽派些得力?干将到郦京寻方。她若能解了,自然会当?即修书命他们返程,若不能,也不耽误时间?,可命他们立时进宫拜见郦璟笙,以寻求宫中御医。
一行人越过黄沙席卷的山丘,再走一段很是隐蔽的小路,又转了几个弯,下了一个长长的陡坡后,慕汐才瞧见在那高远辽阔的苍穹下,那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随着?微风轻抚,荡起层层波浪。
阳光蜿蜒盘旋着?倾泻而?下,远处的牧羊人正?骑在羊背上吹着?阵阵口哨,老鹰在那雪花般的云朵下尽情翱翔。天高云淡,仿佛人生便该是那般悠闲自在。
因云舟王病势紧张,慕汐和沧叔便随景嘉珩一行人直入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