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了。”他止住手上动作,弯腰抱起了红红,给?他们让位。
不冷不淡。
自?从上次顾大宝带他去牌场后,两家的?关系就一度降到?冰点。要?不是因?为过?年,他妈也不会放心让他来。尤其是在顾大宝出事后,继刚对顾家的?情绪很复杂,连带着对顾明月都有点冷淡。
“新年好。”顾明月衣服没兜,红包都搁在了闻酌兜里,伸手给?红红掏了个,“压压岁,新的?一年,平安顺利。”
继刚一个大男人做不出跟妻姐推拒的?事儿,何况还是给?孩子的?压岁钱。
只是态度瞬间好了些?。
“二?姐,二?姐夫,他们都在里面呢,你们进去吧。”他把压岁钱往红红兜里塞了塞,低声朝他们说了句,“里面不大对,顾大宝可能摊上事了。”
顾明月眉头皱起来:“怎么回事?”
“进去就知道?了。”继刚没在外面解释,可能也是觉得丢人,指了指里面的?屋子,“东边那?半边是咱妈租的?房子,西?边的?是人家的?,别走错了。”
“好。”
顾明月不再问,跟着闻酌走了进去。
那?房子本来就是临街搭建的?小?平房,面积狭窄不透光,还被房东给?人为地分成了两家。两家虽各自?占用一边,但其实能居住的?面积也就是两间紧挨在一起的?小?屋子,共用着厕所和几乎不见光的?小?院。
顾明月跟闻酌走进来的?时候,顾父顾母的?屋子里密密麻麻都是人,已经快坐不下了。
顾父坐在门边,头发都白了一片,见着他们,局促着起身。他眼里不知道?闪过?什么情绪,嘴唇蠕动了半天,最后也只能说了句。
“来了。”
“爸,新年好。”顾明月不深究,恍如不知,笑着打过?招呼就往里走,“妈妈呢?在里面吗?”
自?从上次医院闹翻后,顾母就跟顾明月再也没见过?面。这几个月她就是再穷再急,都没有找过?顾明月一次。
谁还没点儿骨气了?
只是,现在情况确实不一样了。她看向顾明月,有点硬气不起来。
人逼到?那?份上,就没得办法了。假使顾明月今天不来,顾母或许也是会去找她。
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妈妈,新年好!”
顾母视线转过?她,落在她带来的?东西?上,仔细瞧了眼就不大高兴,除了鸡、鱼和成箱的?牛奶,没见一点儿贵的?东西?。
她瞬间都想沉脸,鼻子想哼不敢哼,只含糊答了句。
“快坐。”顾三丫起身给?她搬了个凳子。
屋里狭小?,本就没多少能坐的?空间,更?别说还放了张吃饭的?桌子。
闻酌就没跟大姐夫坐一起,而?是身子半靠墙,伸了只胳膊搭在了顾明月椅子上。
“正准备去寻你呢,”顾大丫接受到?顾母的?视线,踌躇了下措辞,力争不让顾母跟顾明月再起冲突,“家里出事了。”
“哦。”顾明月反应平平,根本不接话,“大姐,咱们过?年的?说这个不吉利吧。”
顾大丫哽了下:“事出紧急,这不没办法了。”
为了怕顾明月再打岔,她硬着头皮一溜串地说完了。
“大宝前段时间不是在家养病吗?家里就他跟王格,两人不知道?怎么说别了,他就又开始成夜地不回家,跟之前的?那?些?朋友成天厮混在一起。就之前忽悠他玩办牌场的?那?个人,你还有印象没?他们前段时间又联系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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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联系?”
顾大宝是没脑子吗?
“那?不都怪王格,好端端地非逼着大宝出去干活!大宝伤都没养好,也真够狠心的?。”顾母想起来就忍不住开口骂,“我跟你爸也没有让她出去干活,都不知道?她非要?折腾个什么劲儿。我看,她就是嫌我们家现在落魄了,觉得没好日子过?,铁了心的?想跑!”
顾明月目光环视一圈,确实没见王格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回了娘家还是真的?跑了。
长时间的?弯腰干活,顾母背都有些?佝偻。说话也不像之前那?般文雅,生活给?她添加的?不幸,一股脑地全都倒在了王格身上。
她当着几个孩子的?面,骂个不停,语言多有粗鄙。
怪不得继刚要?把红红带出去。
骂到?最后,顾母都有点喘。
顾大丫忙给?她端水,宽慰了几句。借着机会,顾三丫压低声音跟顾明月解释。
“估摸那?个人是给?了顾大宝点儿钱,听咱妈意思说,有段时间顾大宝兜里还挺有钱的?。”
但也没花在顾母身上,一半自?己花了;另一半估计也是被王格给?卷走了七七八八。
“人家给?他钱?”顾明月觉得不大对。
他那?个朋友可不像个软茬,之前把顾大宝嚯嚯地还不够?
“顾大宝那?钱也敢接?”
“接了。要?是不接就好了,”顾三丫苦笑了声,“他接钱的?时候还给?人家签一个什么协议,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听说之前他租的?那?个办牌场的?地方,已经开业两月了。年头里刚被端,负责人白纸黑字写的?就是他的?名字。”
这或许就是顾父顾母把顾大宝保护地太?好的?代价,养成了顾大宝自?私、暴戾且天真的?性子。
无论是犯了再深再大的?错,顾父顾母都像个善织布的?织女能随时随地为他织出一张毛毯,不断地捞住下坠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