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卫无忧笑眯眯:“陛下,是您太着急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这是酸的呢。”
刘彻黑了脸:“臭小子,酸的为什么给朕!”
卫小四一脸无辜,委屈道:“方才我给自己剥完橘子,您不是还一脸等着吃的样子嘛。我以为您也想吃就分出来了,怎么您白得了这么大的橘子,还要反过来责怪我。”
刘彻看着小萝卜丁的表情,有些语塞。
他听得出来这弦外之音。臭小子是在影射他这个皇帝,平白从小孩儿身上捞了不少好处,还反过去倒打一耙坑了他。
皇帝陛下板着脸,懒得再兜圈子了:“朕承诺给你身份,叫你认祖归宗还不好吗?怎么这话说得,倒像是朕要害你。”
卫无忧定定看着刘彻:“陛下,我姓卫。”
“可你身上流的是皇室的血,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刘彻看一眼窗外,继续道,“朕知道,忧儿你还有些小情绪,为当年……可你须得知晓,将你养在卫府也并非父皇本意。”
“你放心,等到一切都落定,父皇便会恢复你该有的荣耀,不管是储君之位还是诸侯王,父皇能许给你的,只会是好东西。”
卫无忧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有些可笑。
可笑刘彻竟然在享受着他给予的一切便利时,还妄想能用这些童话一般的谎言欺骗和蒙蔽他。
他就好像一个过于贪婪的人,是即希望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能继续聪慧,带来好处;又希望
儿子在政治上保持一种清澈的愚蠢,能乖乖为他所用。
这样的人要做阿父,未免太荒唐了些。
卫无忧没有掩饰自己唇角的笑意,支起上半身靠近刘彻:“您这话有跟卫皇后与大殿下说过吗?”
刘彻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据儿可是早就猜到你的身份了,你看,他不也与你相处的越发融洽。你们是亲兄弟,朕相信不会有那一日——”
卫无忧拖长了童稚的尾音“哦”了一声。
看来,卫子夫是完全不知道此事了。
也对,当初要把他送出宫,恐怕都于卫子夫是件难事。若非为了保全两个孩子的命,她定然不愿……只怕,这“无忧”一名的来源,还是要追溯到卫子夫身上呢。
卫无忧再看刘彻,只觉得曾经那些在庄子上打打闹闹、吃吃喝喝的日子,似乎都成了前尘往事。
他现如今是被刘彻逼着,不得不与他分道扬镳了。
卫无忧坐正了身体:“既然不会有兄弟阋墙的一日,您当初为什么还要把我送人呢?”
皇帝陛下被问住了,沉默在原地,而后扭头仔细打量着这个他曾一度遗忘的儿子。
整整四年,从无忧出生被抱出宫后,他都没有去瞧过一眼。
那时的刘彻,忙着从窦家手中夺权,忙着从郡国收拢皇权,连分给据儿的时间都很少,自然不会注意到只会吃奶睡觉的卫小忧。
他能注意到这孩子,不过就是因为,忧儿燃烧自己学会了发光。
那段时间,卫无忧弄出了长安城内风靡的“榻”,又建议卫青弄了最初的“鸿都门学”与太学分立,平息长安上层的不满。
这些事情,一件不落的都传到了刘彻耳中,才有了好奇之下的探望。
皇帝陛下从不打算将这些因果暴露于人前,在能够保持冷静的时候,他向来只做最有利的事情。
刘彻开口道:“无忧,那时时局完全不同,外戚刚刚下台朝局不稳,丞相之权做大,又有各地封国裹乱,朕不能叫你们兄弟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
“况且,父皇将你送走,何尝不是在保护你。像那淮南王刘安之辈,虎视眈眈帝位多年,你们兄弟降生,难保他们不会起了什么坏心思来谋害。”刘彻润了润嗓子,“宫中一个,宫外一个,无论是于你们,还是于朕与皇后,都是最好的选择。”
卫无忧被刘彻的不要脸搞沉默了。
真是全凭一张嘴啊,合着把他送出来,还是偏爱他了,毕竟宫里的更容易被当成靶子搞死。
然后等死了一个,刘彻是打算掏出第二个来制裁?
这人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些什么,找个理由都找的这么欠,孩子就是他钓鱼的工具吗?
卫无忧觉得自己没法跟刘彻沟通太久,索性,不再讨论这个谁对谁错、谁最占理的狗屁话题。
他开门见山:“好,就算陛下说得对,那您也不用再观察我给我机会,无忧没有那个身居至高位的本事,
无福消受。”
刘彻将双目眯成一条缝,露出精光:“你不想当太子?”
卫无忧坦坦荡荡:“不想,没兴趣。怎么,您还想回去再体验一次?”
皇帝陛下没有回应这俏皮话,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问:“那朕给你一片封地如何?广陵一带富饶,往后便去那处如何?”
卫无忧还当真顺着这话思索良久,摇了摇头道:“不好,我觉得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