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禹谦语气平淡:“有时间再说。”
宋婉嗯了一声,然后抬手捋了下耳边的碎发,说:“挺晚了,要不…你今晚留在我这里好不好?”
“是挺晚了,早点休息。”顾禹谦并未看她,对着前面的罗均说:“开车。”
他话音刚落,罗均就很听话的将车开走。
车子驶出没多远,罗均说:“顾总,我觉得东郊那个项目突然出现事故,应该不是意外,更像是人为。偏偏在市政府考察时当场出现事故,很难让人相信是意外。”
“我知道。”顾禹谦看着窗外夜色,眸色被车内灯光照的忽明忽暗的:“是我小看了周庭。”
试图垄断国内药品市场还不够,竟然野心勃勃到想在房地产分一杯羹。
罗均不知道他为什么提到周庭,问道:“您是说…这次事故和周氏制药有关?”
顾禹谦沉声说:“有没有关系,过几天送他份大礼,不就知道了。”
“他要玩,我就陪他好好玩。”
罗均不懂他的心计,只好点点头,说:“好。”
那晚凌晨两点,顾禹谦才回到家里,睡前又看了几次手机,还是没看到消息,只好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逼着自己睡觉。
而当晚宋婉回家后,就联系了助理付园,将国外那个医生的电话发给她,大概说了一点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跟她说:无论花多少钱都可以,直到这个医生愿意说假话为止。
付园按照她的吩咐做了,第二日一早七点,顾禹谦就收到了那名医生的短信。
短信上只说【顾总,您不用担心,这些药就是治疗失眠和提升免疫力的,让吃药的人平时多舒缓压力,注意劳逸结合,就能慢慢康复。】
看到后,顾禹谦悬了好几天的心,才终于慢慢放下来。
即使黎知晚不喜欢自己,他也希望她能平安健康的活在这个世上。
一辈子那么长,她中学时代已经过得那么苦了,往后要万事顺遂,平安康乐才好。
之后两周的时间,顾氏集团和周氏制药围绕东郊扩建项目展开了一系列的竞争与博弈,两家股市波动不休。
黎知晚那两周的时间都在撰写相关稿件,外出采访为了避嫌,遇到非去不可的情况,都让俞秋雨代为采访。
每晚写稿写的快凌晨的时候,她在宿舍里遥望窗外夜景,都在想这份工作的价值在哪里?
这些商界新闻并不是她真正想去关心的,她一直最想关心的是这世间的穷苦大众。
国家大事,商界博弈,娱乐秘闻,这一切都属于新闻中的着重点,一经发出,自然会有不少的浏览量和关注度。
但那些在底层挣扎的民众呢?
那个十六岁就在派出所办公大楼自杀的少女呢?
那些无数为生活奔波,却仍旧受到不公的人呢?
这些无人问津的弱势群体,该怎么办呢?
他们大部分人没有渠道,没有力量去申冤,去抗争。
而这些,才是她起初想当记者的意义。
五月中旬的深夜,俞秋雨已经沉睡,而黎知晚颤着手喝完晚上的药,合上了写了一半的电脑,走去窗台,一遍遍的问自己,这份工作的意义在哪里。
“跟我回家住。”
五月下旬时,黎知晚顺利参加完毕业论文答辩,路阳对她的论文非常满意,还在想着推荐她出国留学,但被黎知晚婉言拒绝,说以后有时间了一定去。
路阳无奈之下只好请她吃了顿饭,预祝她后期毕业顺利。
她是路阳当上博导之后带的第一位学生,对她寄予厚望,生活中也很关心她。
黎知晚一直都很欣慰的是,自己虽然出身不好,又遭遇了那么多苦难,但好在本科和硕士期间遇到的老师,朋友,都是真心待自己。
这也是她这些年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
完成毕业论文答辩后,黎知晚和俞秋雨除了忙着在报社工作外,还抽时间去找合适的房源。
学校最多可以住到六月底,就得搬出去。
最后俞秋雨选定了一处离报社不远的小区,两室一厅,租金也合适。
她付了定金,说等六月底了再搬过去。
六月初时,网上有关宋婉的消息铺天盖地,但顾禹谦从来没正面回应过两人的关系,网上营销号一通胡乱宣传。
黎知晚很少关注娱乐新闻,就连负责的几个商界新闻也分给其他同事,她则挑起了最不受关注的版块:社会新闻。
社会新闻需要经常跑外勤采访,又辛苦,成效又低,京北城哪里出事情就必须立刻赶过去现场,报社里很少有人愿意主动承担,一听黎知晚要主动担起这个苦差事,其余同事自然欣然接受。
只有俞秋雨会心疼的说她,每次看到她顶着骄阳跑出去采访,都会说:“知晚,你没看这活大家都推脱着不愿意去干么,你干嘛要主动去啊?咱们报社这个社会新闻版块本来就比较凉,我们也不靠这个赚钱,你何必这么辛苦啊?”
黎知晚背上摄像机和采访用具,浅笑着说:“秋雨,这些一直都是我想做的。”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这一生何其短暂,总要做一些想做的事。
趁着还活着,还有力气,或许以后没有这个机会了。
六月十五号那日,京北日报发生一起极为恶劣的社会新闻:一名十三岁初中生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性侵害,嫌疑人在十六号被公安机关抓捕归案。
黎知晚跟进这则事件时,才知道施暴者是女孩的姨父。
十六日傍晚,她采访完案件详情,拍摄取证之后,慢慢走出了公安局,在门口的椅子上看到了那名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