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宁王表亲的身份?
这看似是一条通往权力核心、接触当年隐秘的捷径,可又何尝不是一步险棋?宫中耳目众多,认识当年苏家小姐的旧人恐怕也并非没有,一旦身份暴露……
而且,赵珩为何要如此“热心”?
仿佛是看穿了苏绣棠的犹豫与惊疑,赵珩又轻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盏中清亮的茶汤上,似是无意地,补充了一句:
“听闻妹妹这些年在江南,将‘锦棠记’经营得风生水起,名动大江南北。去岁进贡的‘山河锦’,连父皇都赞过‘巧夺天工’。这般才干,埋没于市井商贾之间,实在是……可惜了。”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赞赏。
可听在苏绣棠耳中,却如同惊雷!
他对她的动向,对“锦棠记”,甚至对贡锦之事,都了如指掌!
这不是偶遇。
这绝不是简单的、念旧的偶遇。
苏绣棠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凉意顺着脊椎,一丝丝爬上来。
她放在膝上的手,握得更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那种受宠若惊又惶恐不安的神情,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红。
她站起身,对着赵珩,敛衽深深一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与感激:
“殿下厚爱,民女……民女感激不尽,铭感五内。只是……只是初回京城,诸事未定,身份又实在敏感,恐言行不当,为殿下招致非议,连累殿下清誉。不若……不若待民女安顿下来,稍作准备,再……再行向殿下请安,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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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断然拒绝。将决定权似乎交还给了对方,又为自己留下了充足的回旋余地。姿态放得极低,理由也合情合理——一个刚刚回京、身份尴尬的孤女,惶恐不敢立刻攀附贵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赵珩看着她低垂的、微微颤抖的睫毛,沉默了片刻。
雅间里静得能听见窗外河水流淌的哗哗声,还有远处码头隐约传来的喧嚣。
然后,他轻轻笑了。
那笑容依旧温和,甚至带着几分理解与宽容。
“也罢。”他放下茶盏,也站起身,“是本王心急了。苏妹妹一路劳顿,确实该好生安顿歇息。”
他从腰间解下一块巴掌大小的、羊脂白玉雕成的令牌,令牌正面阴刻着一个篆体的“宁”字,周围环绕着云纹。他将令牌递向苏绣棠:
“这是本王别院的通行令牌。妹妹在京城若遇到任何难处,无论是寻医问药,还是需要人手安置,都可持此令去城西的‘澄园’寻管事。他们自会全力相助。”
苏绣棠双手接过那触手温润却又沉甸甸的令牌,再次深深行礼:“多谢殿下恩典。”
赵珩微微颔,不再多言,转身向门外走去。那名护卫领立刻跟上。
走到门口,他脚步微顿,侧过头,最后看了苏绣棠一眼,目光深深,语气依旧温和:
“京城风大,苏妹妹……珍重。”
说罢,推门而出,脚步声渐渐远去。
雅间内,只剩下苏绣棠和谢知遥。
窗外的河风依旧吹拂着,带着水汽,却吹不散空气中那无形的、沉甸甸的压力。
苏绣棠缓缓直起身,低头看着手中那块“宁”字令牌。白玉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泛着柔和却冰冷的光泽。
谢知遥走到她身边,目光同样落在那令牌上,眉头紧锁,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冷意:
“他出现得太巧了。对我们行踪了如指掌,甚至对‘锦棠记’的事都一清二楚。这不是偶遇,是直奔你而来。”
苏绣棠没有立刻说话。
她转过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奔流不息的北运河。河面上舟楫往来,一片繁忙太平景象。
可她知道,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早已汹涌。
她握紧了手中的令牌,指尖冰凉。
“是福是祸,尚未可知。”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叹息,却又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奇异的平静,“但这条陡然出现在眼前的‘捷径’……”
她顿了顿,抬眼,望向北方。那里,越过运河,越过重重屋舍,是巍峨的宫墙,是权力的中心,也是她血仇的源头。
“怕是步步荆棘,处处陷阱。”
她收回目光,看向谢知遥,眼神清澈而坚定:
“只是,我们已经到了这里。这道门,以这种方式向我们敞开了……”
“似乎,已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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