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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网收(第2页)

助手接过药材,跑到帐外临时搭起的灶台前。灶上七八个药罐同时冒着白汽,药汁沸腾的咕嘟声此起彼伏,药气蒸腾,在黎明前的夜色里凝成一片淡白色的雾。

这时,又一名士兵被抬进来。这名士兵没有中毒,是刀伤,胸口被划开一道半尺长的口子,皮肉外翻,鲜血汩汩涌出,将身下的担架染红了一大片。抬担架的士兵满脸是泪,声音带着哭腔:“云医官,救救他他是我弟弟”

云织没有时间安慰,她扑到担架前,用剪刀剪开伤者染血的衣襟,露出伤口。伤口很深,隐约能看见肋骨的白茬。她取过针线——线是特制的羊肠线,针是弯针,在烛火上灼烧消毒,然后开始缝合。

针尖刺入皮肉的细微声响,线穿过皮肉时那种滞涩的摩擦声,伤者因剧痛而出的压抑呻吟这些声音混在一起,与帐外药罐沸腾的咕嘟声、远处隐约传来的厮杀声交织,构成了这个黎明前最真实的乐章。

云织的手很稳,一针,一线,伤口在她的针下渐渐合拢。汗水从她额角滑落,滴在伤者染血的胸膛上,很快被血水稀释,消失不见。她的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眼睛专注地盯着伤口,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道伤口,和手中这枚小小的弯针。

缝完最后一针,她剪断线头,敷上金疮药,用干净的棉布包扎。做完这一切,她才直起身,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那名哭泣的士兵:

“血止住了,能不能活,看今夜。”

士兵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出沉闷的响声。云织没有扶他,转身走向下一个伤者。医帐里还有十几个人等着她救命,她没有时间安慰,也没有时间感动。

帐外,天色开始泛白。

三号码头仓库的地下密室里,李文昌听着头顶传来的隐约厮杀声,脸色铁青。

他身上的白袍已换成了普通的靛蓝短打,头用布巾包起,脸上抹了灰,打扮得像个码头苦力。可那双眼睛里透出的阴鸷和狠厉,却与这身打扮格格不入。密室里还有七八个人,都是他的心腹,个个面色惶急,手中紧紧握着兵刃,指节因用力而白。

“先生,东路、西路、南路都失联了。”一个瘦高的汉子低声说,声音颤,“官兵这次是铁了心要一网打尽。”

李文昌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墙边的木架前,推开木架,露出后面一道暗门。暗门里是一条向下的石阶,石阶尽头隐约能听到水声——那是运河的支流,穿过地下,直通钱塘江。

“走。”他只说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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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鱼贯而入。暗门在身后合拢,密室里重归黑暗,只有地上散落的几件杂物,和一盏尚未熄灭的油灯,灯焰在门关上的瞬间剧烈跳动了几下,终于熄灭。

石阶很陡,两侧墙壁湿滑,长满了滑腻的苔藓。水声越来越近,空气里的潮湿水汽也越来越重,混杂着淤泥的腥味和木头腐烂的酸臭。走了约莫百级,前方出现微光——是一盏挂在石壁上的油灯,灯下停着一艘小船。

船不大,仅容五六人,船身涂着黑漆,在昏黄的灯光下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船头站着一名船夫,蓑衣斗笠,看不清面容,见他们下来,只是微微点头。

李文昌率先上船,其他人紧随其后。船夫撑开竹篙,船身轻轻一晃,滑入黑暗的水道。水道很窄,两侧石壁几乎擦着船舷,顶上不时有钟乳石垂下,船经过时要弯腰避让。水色深黑,水面浮着油污和杂物,船篙撑入水中时,会带起一股更浓的腥臭味。

船在黑暗里行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光亮。不是灯光,是月光——水道尽头连接着运河,月光从敞开的出口洒进来,在水面铺成一片碎银。

出口外就是运河闸口。

这是杭州城最重要的水门之一,闸口宽约三丈,两侧是青石砌成的堤岸,岸上建有了望塔和兵营。平日里这里有士兵驻守,查验过往船只,可今夜——今夜这里静悄悄的,了望塔没有灯火,兵营也漆黑一片,只有月光冷冷地照着水面,照着那两扇半开的闸门。

李文昌的瞳孔微微收缩。

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

“停。”他低声说。

船在距离出口还有十余丈的地方停下,船身轻轻晃动,撞在水道石壁上,出沉闷的撞击声。声音在水道里回荡,传出很远,又渐渐消散。

出口外依旧安静。

只有风吹过水面的细微哗啦声,远处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还有更远处、杭州城里隐约的厮杀声——那些声音飘过夜空,飘过水面,传到水道里时已变得模糊不清,像隔着一层厚布。

李文昌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个硬物——那是一枚铜哨,与之前用过的那枚不同,这枚哨身刻着九朵莲花,九莲环绕,是白莲组织最高等级的传讯工具。

“先生,怎么办?”瘦高汉子低声问,声音里压不住的惶恐。

李文昌没有回答。他盯着出口那片月光照耀的水面,盯着那两扇半开的闸门,盯着闸门外更广阔的运河河面。河面上有薄雾,雾很淡,被月光照得半透明,像一层轻纱笼在水上。雾里有船的影子,不止一艘,而是七八艘,静静地泊在河心,没有灯火,没有声息,像一群等待猎物的水怪。

他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

“点火。”他说。

瘦高汉子一愣:“先生?”

“把船尾那桶火药点了。”李文昌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然后,跳水。”

船尾确实有一个木桶,桶身用油布包裹得严实,里面装着二十斤火药,是备着万一用的。瘦高汉子的脸色瞬间惨白,可看着李文昌那双冷得像冰的眼睛,他不敢违抗,颤抖着摸出火折子,吹亮,凑向引信。

引信嗤嗤燃烧起来,火星在黑暗里划出一道细长的红线。

“跳!”

李文昌率先跃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头顶,他闭气,奋力向下游潜去。身后传来其他几人落水的扑通声,然后,一声巨响——

轰!

火光撕裂黑暗,气浪在水面炸开巨大的水花,破碎的木屑和船体碎片四散飞溅,打在两侧石壁上,噼啪作响。燃烧的船体残骸堵住了水道出口,火光熊熊,将整个水道映得一片通明。

几乎在爆炸声响起的瞬间,闸门外那些静泊的船只动了。

八艘快船如离弦之箭射向水道出口,船头架着强弩,弩箭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船上的士兵不是杭州驻军,是谢知遥从京城带来的精锐,个个身着皮甲,手持盾牌,眼神锐利如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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