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柳琢光抿了抿唇,她不知纪明澈内心在想什么,她只是上前拉住纪明澈的衣角,抬眸,如墨般的眼眸,扬起头来时,好像被云汉倾泻流过。
“师兄不想说,那我就不问。”
纪明澈扬起唇角,手指抚上柳琢光头顶。
“现在还不到时候,这样吧,琢光,等你这次回来,师兄便告诉你,好不好?”
柳琢光一愣,拉着纪明澈的衣袖,点了头。
“师兄。”她轻声,“我信你。”
纪明澈不言,轻微弯下的眉眼,彰显了主人内心的愉悦。
·
翌日,禾山早早派鹤侍请柳琢光过去。
柳琢光微微蹙眉。
这次回来,见师尊的次数,比某些年一年都多了。
话虽如此,可柳琢光仍跟了过去。
“穹儿说,你昨夜去外门,塞给她一把未开刃的剑?”
开门见山。
柳琢光方一进门,便听见禾山轻声询问。
柳琢光神色平静,看不出悲喜:“确有此事。”
禾山含笑:“能看到你如此,师尊很高兴。”
柳琢光面不改色:“我将剑给她,不是为了讨好师尊,也不是表明我真的赞同师尊所说的话。”
叶穹眼中的渴望很炽热,她有着一颗向上的心,但方式不对。
时刻将自我依附寄托在旁人身上,绝不是长久之计。
师尊和她,都在这剑峰太久了。
她们都不知道,要如何将她拉回正确的道路。
但柳琢光不想,叶穹和她一样,只能年复一年待在剑峰,就如变相的囚禁。
禾山心硬又不太硬,她怜悯尚不知天命的女孩,许她活着,许她修行,但代价是,终其一生不得离开太衍,离开剑峰。
永远停留在禾山的目光之下。
柳琢光细细想了许久,才想通师尊的所作所为,竟是为此。
柳琢光淡淡垂眸,嗓音清洌如玉。
“师尊,你是不对的。”
禾山神色显然一顿,她抬眸看着柳琢光,面色平静。
“你在质疑师尊,反对师尊吗?”
“是。”柳琢光直面她的目光,姿态镇定,“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不是师尊你教我的吗?”
禾山笑了下,眸底却无波澜:“我何时教过你这些?”
“六年前,我初学羲和剑法时。”
当时柳琢光错了一招,难得出关的禾山站在一旁说了这样的话。
只可惜,这样的话,禾山向来不记得。
记得这些话的,只有刚满十岁渴望得到肯定的小姑娘。
禾山:“修行之事岂能与这等混谈。”
柳琢光面色不变,她仰着头,黝黑的眸子满是清明,她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禾山,似是无声地言语。
禾山见柳琢光这副模样,闭了闭眼,缓缓坐下,神色也从愠怒转安,嗓音柔和却也冷淡,她轻轻按揉着眉心。
“她不适合做剑修。”
“不,师尊。”柳琢光不这么认为,她继续说,“没有谁生来就不适合。”
“她不是剑修的根骨,更不是剑修的心境,即便修剑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那师尊就是吗?”
禾山霎时抬眸。
“你出去一趟,胆子倒是愈发大了。”
“相似的话,师尊已经说过了。”
禾山沉默片刻,又转移了话题:“……你可有问过她的意愿,擅自替她抉择,万一她想选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剑道呢?”
“这是她的意愿。”
禾山蹙眉:“你从何得知?你昨夜没有问过吧?”
柳琢光挑眉,淡定道:“师尊不妨亲自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