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静恩没有胃口,只勉强喝了几口白粥。正在数着勺子里的米粒打发时间,试图从管家眼皮子底下混过去。
忽然。
门外有车声,祝静恩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劳斯莱斯车队正往别墅的方向驶近。
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赵崇生的车。
她起身就往门外跑。
跑到门外时,劳斯莱斯正稳稳停下。
徐特助低垂着眉眼,恭敬地拉开车门。矜贵的男人从车里缓缓走出来,眉眼间一如既往的冷淡,清贵气太重,浑身尽是疏离。
昨天他还说无法确定回来的时间,可是今天她睡醒就看见了他,原来是要给她惊喜吗。
祝静恩欣喜跑过去,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他拥抱了,几乎要忘记他的体温和怀抱的感受,她实在是太想他了。
就在即将靠近赵崇生的一瞬间,徐特助忽然挡住了她,像一堵冷硬的墙那般阻隔在她的身前。
祝静恩错愕地退了两步,看着赵崇生。
“Uncle?”
“Greta小姐,先生不喜欢被人触碰,请不要僭越。”
赵崇生那双雾色的眼眸,她看不真切。
只能感觉到那道视线落在她身上时,随之而来的寒意。他冷漠得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僭越?”
“可是我们已经拥抱过很多次了……”
赵崇生慢条斯理地翻腕看表,已然是耐心告罄的信号,似是在因为她浪费了他的时间,而感到厌烦。
“Greta,那可能只是你的一场梦。作为寄住者,你应该扮演好乖巧懂事的侄女,对吗。”
“不是梦,不是梦。”祝静恩用力摇着头,重复念着这句话。
“我们拥抱亲吻,您还允许我失眠的时候可以和您同床共枕,您都忘了吗?”
赵崇生丧失了和她对话的豫望,冰冷的目光仿佛在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她努力想要靠近他,却始终被一道力量阻止,无法靠近他身边。只能一声一声地反驳着,“不是的,这不是梦!”
没有任何人相信。
不仅是赵崇生,管家、梁医生、佣人,所有人都在用痴心妄想的目光看着她。
祝静恩的反驳显得那样无力,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我真的没有乱说,您还让我穿走您的衬衣,现在就在我的房间里。”
“对,我可以证明的。”
她从特助和保镖的身边挣脱,一路跑回她的房间。
风在她耳边呼啸着,比那日停机坪上的风更加喧嚣。
因为跑得太急,她的呼吸完全失去正常节奏,只能大口大口地用嘴呼吸着。
她跑到床边时,被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毯上。顾不得疼痛,挣扎着爬过去扑到床上,掀开被子寻找着她每晚都抱在怀里的衬衣。
没有。
祝静恩将整张床翻遍了,也没有看到衬衣的踪影。
怎么会……
明明她睡醒还仔细用被子将它盖好,怎么会不见了。
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巨大的恐慌侵蚀着她,大口吸进的空气,猛地呛到她。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宛如一只虾子般蜷着身体。咳嗽始终无法停止,逐渐演变成干呕。
祝静恩什么也吐不出来,眼前阵阵发黑,如溺水般的窒息感愈发强烈。
不是的,不是梦。
Greta和Derek发生过的一切不是她臆想出来的梦。
她努力地想要喊出来,明明话语就在唇边,干呕阻止着她,说不出一个字。
祝静恩的手掌掐住她的脖颈,疼痛和反胃互相抗争着,她终于能够发出声音。
“这一切不是梦!”
祝静恩骤然睁开眼睛,急促地呼吸着。
窗外天光晦暗,花园里的灯光从半透的窗纱透进来,和小夜灯一起蓬蓬照亮的一方空间,映入她的眼里。
她急促地呼吸着,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那件她怎么也“找不到”的衬衣,此刻正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要消失,不要找不到,不要只是一场梦。
恐惧如同蚂蚁噬咬着她的身体,密密麻麻的疼痛从皮肤一寸寸钻进骨缝里。
她把脸埋进衬衣里,努力从里边汲取着哪怕一点点属于赵崇生的气息,可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桦木和橡树苔的味道淡得闻不见了。
久久的,昏暗的卧室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