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耐地啧了一声,碍着课堂时间忍着没说什么。
她朝Luca投去感激的目光,Luca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松一点。
可是祝静恩无法平静,心烦意乱挥之不去,进而变成感官过载——明明中间隔着Luca,方峻也什么都没说,但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让祝静恩觉得非常不适。
她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里,压出深刻的月牙红印。对着教授讲的内容努力集中注意,却听不进一个字。
在下课铃响的瞬间,祝静恩从座位上站起来,边对旁人说着“抱歉”,边错开人群往外走。
这个时间段下课的人很多,大部分从教学楼大堂慢慢鱼贯而出,在人群里她和Luca跑散了,却没能甩开方峻。
他就像块牛皮糖似的黏了上来,拉住她的手臂,不悦地质问道:“你跑什么?”
赵崇生的掌心干燥而温暖,方峻的手却带有薄汗,和她皮肤接触的瞬时,祝静恩条件反射地挣扎,却没能挣脱。
她整个人都僵硬了,浑身写满了抗拒,像是炸毛的猫咪。拧着眉头语气不悦地说道:“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见你。”
方峻反驳着:“怎么没有关系?”
“我们不是相处了解过了吗?”
“你……”祝静恩很想骂他一句不要脸,但礼仪教养不允许她这样。
明明他都……
“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
“我和黛西又不是真的。”方峻无所谓道。
“你uncle给我家还有丹弗斯家族施压,现在非要我和她结婚。我和她没感情,结婚也过不到一块去。咱俩好吧,你和你小叔说说,他那么疼你,肯定会同意的。”
祝静恩被他的话震得说不出一个字,对无语的感受很具象。
她从没想过世界上能有这样的人,明明是他做错了,却用一句“又不是真的”带过。
她用力挣着,想把手收回来。但女孩的力气始终敌不过身材比她高出许多的成年男性,方峻抓着她的手臂往回一收,就把她往怀里揽。
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祝静恩登时感觉到呼吸困难,手也不住地抖着。
那是一种无法自抑的生理性不适,身体不自觉地想要蜷缩,就连大脑都几乎要混沌起来。
这一段路上过往的人不多,呼救不会被注意到。
两旁的行道树遮蔽了部分日光,树影斑驳加剧她的恐慌。她奋力推拒,却因为体力差距没有造成实质效果。
不远处,鸣笛声猝然响起——
方峻顿了顿,祝静恩趁着这个关头,狠踩了一下他的脚,转身往远处跑。
身后车声越来越近,她头也不回地跑着,却听见方峻尖锐的惨叫声隔着一段距离传来。
祝静恩动作稍停,边跑着边回头看了一眼,霎时怔在原地。
劳斯莱斯直直朝着方峻撞去,方峻嚎叫着往草坪上躲避,但劳斯莱斯不断前进,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慌张之下,方峻踩到滑泥摔倒在地,那个时刻他连惊叫都忘记了,感受死亡的逼近。
眼看着劳斯莱斯要撞到他,车头抵住他的腿堪堪停住。再晚踩刹车一秒,他就会卷进车底。
方峻惊魂未定,从草坪上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身上的名牌衣裤沾着草屑和雨后的湿泥土,看起来颇为狼狈。
他忽然看到什么,瞪大了双眼。
眼前这辆劳斯莱斯正是上次蓄意撞他车后,他怎么查也查不到的那辆。今日同一辆车复现那天的场景,这样明火执仗的行为,仿佛是无所顾忌地无声宣告着,“对,是我。”
何其嚣张。
方峻急切地和祝静恩说着,“这就是那天的疯子,上次想撞死我的人也是他,你给我作人证,刚才他也想撞死我。”
祝静恩没有分给他半点目光,她定定地注视着这辆突然出现的车。
车门推开,打破了眼前的场景。
副驾驶位的保镖下车来,低眉恭敬地为后座的大人物打开车门。
身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他周身气场太强,神态不怒自威,只远远一个眼神就叫人腿软。
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轻而易举衬得一切都黯然失色。
就像是薄雾泛起,周围模糊朦胧成虚焦,而他的身影却那样清晰地映进她的眼底。
祝静恩混乱的呼吸窒了一瞬,心脏像被烧红的烙铁炙烫了一下。
是恰好吗?
恰好在她无助时出现。
可祝静恩从不相信她有这样的运气。
赵崇生神思淡漠地看向她,“过来,Greta。”
祝静恩没有丝毫犹豫地朝他小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