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缓缓抬手,声音不容置疑:“拿来。”
“休想!”犬夜叉猛地将外套藏到身后。
就在一触即发之际,温润的嗓音突然介入:“这么早就都醒了?看来你们兄弟相处得很融洽。”
两人同时转头。秋不知何时已站在廊柱旁,换了一袭月白常服,墨发松松挽着。他的目光掠过剑拔弩张的兄弟二人,最后落在犬夜叉怀中那件外套上,唇角漾起温柔的弧度。
犬夜叉下意识将衣服攥得更紧,那柔软的布料贴着他的掌心,忽然间,他一点也不想归还了。
“好了,两位。叙旧的事留到后面再说吧。”秋弯着眼睛开口道,“该吃早饭了。”
————
午后
“大人,您真的相信他们吗?”琥珀的声音干涩,深棕色的眼眸里翻涌着不安与挣扎,“那个家伙是妖怪。”他艰难地吐出这个词,仿佛喉咙被荆棘缠绕。
直到秋微凉的手掌轻柔地抚上他的面颊,那股几乎要撕裂他的焦躁才稍稍平复。少年垂下眼帘,声音很低:“他们是我的仇人。是他毁灭了我的村庄,夺走了我的亲人。我”他茫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已看见鲜血淋漓的幻象,“我必须复仇。”
看着再次被仇恨侵蚀的少年,秋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温柔地点在他的额心:“那么,你相信我吗?”
琥珀怔怔地抬头,撞进那片浅金色的湖泊。那里没有评判,没有催促,只有无边的包容,仿佛无论他选择仇恨还是宽恕,都会被全然接纳。在这目光的注视下,那些啃噬内心的痛苦竟奇迹般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平静。
奈落灌输的诅咒与秋给予的救赎在脑海中激烈交锋,他攥紧衣角,指节发白。
“当然要相信大人呀!”玲清脆的声音打破沉默。小女孩担忧地扯着琥珀的衣袖,眼神纯真而坚定,“琥珀,大人和我们,是家人啊。”
家人。
这个词像暖流涌进心房。
没错,他们是家人。
作为家人,就应该互相信任,相互依赖啊。
琥珀闭上眼,将额头轻轻抵在秋的掌心,颤声道:“我相信您,哥哥。”
“既然相信我,”秋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中,清雅的气息如羽翼般包裹住颤抖的少年,“那就答应吧,不要拒绝。”
琥珀紧紧抓住秋的衣襟,将脸埋在那片温暖的织物里,闷声宣誓:“我只相信您。”
“太好啦!”玲欢叫着扑上来,三人紧紧相拥。秋轻抚着两个孩子的头发,听见玲在耳边认真许诺:“一定会好起来的,琥珀。”
“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家人。”
屋内,戈薇正全神贯注地引导着灵力,纯净的光芒,一波波涌向紧闭双眼的琥珀。少年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嵌在胸口的四魂之玉碎片正微微震颤,散发出不祥的紫黑色气息,又在圣洁的光辉中被一点点剥离、净化。
屋外,秋独自坐在廊下,背影在渐沉的暮色中显得有些单薄。他微微仰头,望着天边被夕阳染成橘粉色的流云,那双总是含笑的浅金色眼眸里,此刻盛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仿佛透过这片天空,在凝视某个遥远而无法触及的时空。
熟悉的冷冽气息悄然靠近,没有脚步声,只有身侧廊板传来的轻微压力。杀生丸无声地坐在他身边。银发妖怪没有看秋,也没有询问,只是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将秋微凉的手握入掌心。
秋微微一怔,侧过头看向杀生丸线条冷峻的侧脸,随即弯起眼睛,笑容重新回到脸上,轻声道:“其实偶尔我会觉得你很熟悉那我之前的确并没有见过你,不是吗?杀生丸。”
杀生丸的指尖无意识地收拢,将秋的手握得更紧:“你想起来了?”
那双鎏金眼眸深处,似乎翻涌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秋微微一怔,随即莞尔,摇了摇头:“没有。”他望向屋内戈薇净化时散发的柔和光芒,轻声道,“只是昨夜与戈薇小姐一番交谈,让我不禁想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能。”
他转过头,目光清亮地望进杀生丸眼中,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闪避的笃定:“杀生丸,在我们于这个村庄‘初次’相遇之前,你其实早就认识我了,对吗?”
银发的妖怪沉默了片刻,银睫低垂,掩去眸中思绪。他避开了直接的答案,反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片刻的迟疑,本身已经是一种回答。
秋轻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温柔的狡猾。
“我不清楚。”他轻声说,“你又想告诉我什么呢?”
他将选择权,轻柔地抛了回去。
杀生丸终于抬起眼,深深地凝视着他。数百年了,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始终对这个人无可奈何。妖怪薄唇微启,那些被尘封的过往即将破土而出——
然而,一根微凉的指尖却轻轻抵上了他的唇。
秋摇了摇头,眼底沉淀着复杂而温柔的情绪。
“别急。”他的声音像一声叹息,“不是现在。”——
作者有话说:又有点卡文了,让我想想下章怎么写
第67章
琥珀的眼睛缓缓睁开。意识如同沉入浑浊水底的碎片,正一点点上浮。那些曾炙烤着他灵魂的仇恨、愤怒与痛苦,此刻仿佛被隔在一层厚重的毛玻璃之后,模糊不清,只余下一种空洞的茫然。
他究竟是谁?
“琥珀?”一道温柔的声音穿透了迷雾。他循声偏过头,在晃动的烛火光晕中,看到了那张令人安心的面容。
秋正跪坐在他身侧,跳跃的暖光为他漂亮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边缘,显得无比温暖。那双浅金色的眼眸低垂着,里面盛着的关切如同无垠而宁静的夜空,广袤、包容,瞬间驱散了他所有的不安。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秋弯起眼眸,自然地将微凉的手背贴上他的额头,“嗯,没有发热就好。”他的手在琥珀眼前轻轻晃了晃,“还记得我是谁吗?”
琥珀怔怔地望着他,良久,才用干涩的喉咙挤出那个让他感到安全的称呼:“哥哥。”
“没错。”秋的笑容加深,指尖温柔地点了点他的鼻尖,他耐心地、轻声地继续问:“那别的呢?还想得起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