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终于不再闪避,近乎一字一顿地,沉声道:“秋……”
“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啧。真是油盐不进。
秋蹙眉,松开手,重新跪坐回廊下,唇线抿得紧,神情恹恹,似乎在生闷气。已经给出这么多暗示,却还是无动于衷么?
接连遭到拒绝,就算是他也不免感到难堪。可奇异的是,心底深处竟泛起一丝扭曲的愉悦。
正因如此,才格外有趣。
一如他被千手柱间那毫无阴霾的炽热光芒所吸引。
千手扉间令他着迷的,恰恰是这样隐忍克制的矛盾与挣扎。
“是我失礼了。那么既然如此,我就先离开了。”秋唇角勾起一抹疏离的浅笑,不再步步紧逼,反而微微鞠了一躬,将礼仪做的无可挑剔,缓步退入内室。
纸门轻轻合上,将里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又生气了啊。
千手扉间独自坐在廊下,抬眼望向阴沉的天际,雨声未歇,一时半刻没有要停的意思。内室传来书页翻动的细响,是秋在看书。
他的听觉太过敏锐,否则也不会在那个夜晚,清晰地捕捉到青年低抑的啜泣……
忍者蓦地垂眸,目光沉沉落向案几。那碟点心的最上方,正静静躺着一块被咬过一口的樱花糕。
千手扉间凝视着,心跳如擂。
天色彻底暗沉下来,秋才拉开纸门走了出来。廊下空无一人,千手扉间已经离开了。
他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重新坐回小几旁。正当他拿起下午未用完的糕点准备继续品尝时,动作却微微一顿,点心边缘似乎有了什么细微的不同。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仔细看去。只见在自己原先的咬痕之上,清晰地覆着另一个浅淡却利落的齿印。
青年怔了片刻,随即眼底漾开了然的笑意,低声喃喃:“明明就很期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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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千手扉间坐在办公室里,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总算处理完了最后一份文件。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一声炸雷,轰隆隆的雷声震得窗户都在轻微作响。
他被这声雷打断了思绪,抬头望向窗外阴沉的天色。自从那天之后,已经有一天没见到秋了。
忍者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扫过桌上那些还没处理的卷轴,但上面的字却像蚂蚁一样乱爬,根本看不进去。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这段时间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解药,可每次有点线索,顺着查过去却都是一场空。虽然兄长说过还有别的办法能暂时压制毒性,但不想办法彻底根除,终究治标不治本。
又一声惊雷炸响,千手扉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突然想起那天在破庙里,也是这样的暴雨天气,秋生了病,也就在那时,他第一次察觉到秋体内隐藏的毒素。
这么潮湿的天气……千手扉间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贵族自幼体弱,如果没有人照拂,恐怕根本不懂怎么保护自己。
不,不能再想了。
明明秋都已经和他划清了界限,他为什么还要去操心?让这段不该产生的感情慢慢变淡,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不好吗?
可如果秋又生病了……
当千手扉间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秋的房门外。男人猛地一怔,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稳。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压低声音开口,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秋,你在里面吗?”
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千手扉间下意识地释放出查克拉感知,结果仍是空无一物。
他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拉开纸门。室内的空荡恰好印证了他的想法。
秋不见了。
被褥整齐地叠放着,小几上的书册还摊开着,仿佛人才刚离开不久。
他能去哪里?雨势这么大,若是途中毒发或是遇上意外……
若秋真的因此受伤,他该如何面对即将归来的兄长?千手扉间不自觉地握紧拳头,试图用这个理由来解释自己此刻莫名的心烦意乱。他眉头紧锁,正欲转身冲入雨幕中找人,脚步声却戛然而止。
身着浴衣的青年正端着沉重的案几从廊道另一头走来,木屐清脆地敲击着木板。他墨黑的长发披散着,案几上摆满了显然远超一人份的丰盛菜肴。
似乎没料到会在此刻遇见千手扉间,秋的脚步顿了一瞬,随即展露出一个轻软的笑:“你怎么来了,扉间?正好……今晚不小心准备多了晚餐,要一起用饭吗?”
千手扉间的目光扫过案几,明显是多人份的量,就算再做多,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他咬紧牙关,视线沉沉落回秋精致的面容上。青年浅金色的眼瞳中漾着某种他难以彻底读懂的情绪。
因为这场暴雨,所以早已预料到我会来,才特意准备的么?
千手扉间沉默着侧身让开通道。他立于门边,垂眸注视着秋跪坐于榻榻米上,仔细地将餐食一一摆放整齐,随后抬眼望来,安静地、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彻底被掌控了啊。完全、生不出拒绝的念头。
反正兄长外出任务,作为娇贵的贵族,需要有人陪伴、有人照顾,也是理所应当吧……
他最终偏开视线,反手合上纸门,迈步走进了室内。
秋安静地跪坐在案几一侧,微垂着眼睫,姿态优雅地执筷布菜,仿佛没有察觉千手扉间投来的视线。
他轻轻将一块天妇罗夹到忍者的碗中,纤细的手腕自和服袖口微微露出。可还不等他收回手,便被另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