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一抖,无声往黑暗中退去。他有点莫名的烦躁,明明没烟瘾却忽然想出去抽一口,一摸裤兜,空空荡荡。
……
那也得出去了。
绕开几名宾客,他往外走。这间宴会厅附带一个露台,有三两张空着的沙发,他坐在那儿,吹着风愣神。
脚步声果然很快跟过来,停在他身后。陈念头也没抬,直接问:“你拿这歌表白,不怕遭天谴啊?”
耳后有低沉的笑声。
“我没有信仰。”傅非臣把手按在了沙发靠背上。他看着月亮,轻声道,“但我可以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陈念喉头一滚。他往前倾身,拉开跟傅非臣的距离,“我可没说要。”
“嗯。”傅非臣并不介意,“是我非要给。”
陈念:……
行,脸皮够厚!
输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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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晚宴像一场梦似的从陈念繁忙的日常中掠过去了。他被傅非臣送回家,上楼换了自己的衣服,想了想,不情不愿发短信问:【你什么时候叫人来取?】
傅非臣回:【你衣柜里没地方了?】
“……”
陈念磨着牙:【我留着也没用。】
傅非臣:【我留着,又给谁穿。】
行吧,陈念对他宣布:【回头被虫子蛀了我不负责。】
傅非臣说好。第二天他房门口就放了一包樟脑丸,包装精致得像礼物,陈念揉着额角,想不通这人都哪买来的。
但傅非臣本人却没露面。那晚过后他又像影子一样藏了回去,你说他不在,一回头,时时刻刻又能看见。
上了三天课后陈念忍不住了。他在站台前把等在马路对面的傅非臣堵住,问他:“老毛病又犯了是吧,玩跟踪?”
话很凶,语气却并不。傅非臣诚恳地征求意见:“你觉得这是跟踪么?”
“……”
其实陈念懂他的意图。这几天l市确实很乱,新闻媒体上说飞车党有一部分撤回了总部,但剩下还有很多低级分子在这里活动。
好处是动刀动枪的大型火拼没了,坏处是小打小闹的抢劫斗殴比以前多太多。陈念不太懂这位老大是不是故意在给前妻添堵,有点像往人好好住着的房子里塞蟑螂。
像陈念这种东方面孔,更是被骚扰的重灾区。傅非臣被之前那几次意外吓到,难免有点忧虑。
他看着陈念兀自阴晴变幻的神色,不甚熟练地放低姿态:“我没有偷拍你,你可以检查我的手机,车上也没有其他设备。你……”
后座车门忽然被拉开,陈念一屁股坐了进去。傅非臣这次显著地僵了几十秒,仿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行了。”陈念恶声恶气道。他别开眼,望向窗外,“每天这么来回空跑不费油啊?你知不知道湾区空气质量恶化得有多快。还天天开你那大排量车跑来跑去,真是……”
“嗯,对。”傅非臣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赞同道,“很不环保。”
“……”
陈念没声了。
傅非臣打开车载音响,和那天黄昏时同样的吉他曲飘出来。今天没有夕阳,车刚开出去半条街,外面便下起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