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把那句话重新说出口:“当初没遇见你就好了。”
天气依然晴好,蝉鸣声声,陈念在涌动的暑气中却只觉浑身发冷。
仿佛在沙漠中茕茕跋涉太久,看到绿洲也不敢再信。只以为是濒死前的幻觉,宁可旅途从未开始。
“我就是个普通人,没多大追求,没多少欲望。我没想过要大富大贵,就那么点不劳而获的小念头,现在也算遭报应了。”
今今觉察到他身上浓郁的悲伤,弱弱叫了两声。陈念低下头,把泪埋进小狗毛茸茸的脑袋里。
“鹭城像我这样的人数不胜数,你想怎么玩都可以。”陈念颤着声问他,“你放过我,行吗?”
傅非臣不说行,也不说不行。良久,他才道:“不是的。”
不是数不胜数。陈念只有一个,弄丢了,就没了。
他的小狗,他的念念。他私自选定的恋人。
但陈念已经不想和他玩文字游戏。他抱着今今,后退两步,顶着满脸泪笑着说:“就这样吧,傅非臣。我不恨你了,也不想你死了。”
“我们,就当没认识过。”
他转身,走向已经无言以对的保镖:“拜拜。”
半只脚跨上车,傅非臣却忽然叫住他:“陈念。”
“……”
陈念没动。他低着头,有些累地闭了闭眼。
果然是没完没了。又要放狠话了吧,说一些天上地下唯他独尊的狂言。就不该指望傅非臣能给他们一个还算体面的结局,这个人根本就……
“那我们,重新认识。”
傅非臣喉咙中,挤出几个干涩的音节??。
“再见。”
“……”
听妈妈的话
陈念没回他这句再见。他摔上车门,绝尘而去。
这下连今今也被带走了。傅非臣在太阳底下站了会儿,转身上车。
路人好奇的镜头中,他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直到将车开出去几公里,他才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场中,猛然踩下刹车。
那种痛缓慢地攫住他。怀抱中似还有陈念的气息,他把外套脱下来,将脸埋进去。
控制住自己。
重新开始。
不能……再搞砸了。
车门缝隙中,闷出一声压抑的嘶吼。有野猫听见,炸着毛跑掉了。
那动静,太像一头野兽。
压抑许久,不得释放。挣脱出牢笼时,业已皮开肉绽。
而拿住他钥匙的人,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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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念又去了趟医院,这回试探着把沈为舟帮他编造的借口说了出来。
比赛名次不错,有外国的教授看中了他,邀请去做交换生。至于时间陈念说得模糊,他含混道:“可能,最少也得一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