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亭舟送来衣物和膏药。
李玄麟接在手中,关闭殿门,将太子一套常服先放到罗汉床上,随后走向偏殿,把衣物、紫云膏放到铜镜前,扶起屏风:“殿下吩咐一下,把地上的东西塞到高橱里去。”
太子伸手一指双手完好的死士,死士便去拖尸体,塞进高橱里,等外面太平,再抛进枯井。
李玄麟对琢云招手。
琢云过床帐,即将经过太子时,一名死士立即戒备。
她插了刀,看似没有动作,脚尖却朝向太子。
李玄麟闭着眼睛都知道琢云要做什么,低喝一声:“住手!”
他那张无情无绪的脸,有了裂缝,无奈看向琢云:“过来。”
外面还有内侍、有禁军,若是再惊动陛下,神仙下凡也无济于事。
琢云没再动作,歪着脑袋,眯起眼睛看太子,像在看一个死人,一具尸体。
他总有出宫的时候。
太子不敢直视她蛮横、充满杀气的目光,垂下头,一只手死死抓住死士衣角。
他怕死。
惧怕、屈辱、羞愤,在脑子里滚成了一个大雪球,他强压着自己没有失控。
她光脚,他穿鞋,她一无所有,他金尊玉贵,她是亡命徒,他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他怎么能和她同归于尽?
他满手冷汗,看琢云一步步从自己身边走过去,过屏风,听到琢云在镜台前落座的声音,紧绷着的弦一松,从肩膀开始往下垮塌,在椅子里瘫成一团,因为害怕抑制住的疼痛复苏,他张开嘴,哼哼唧唧。
李玄麟抽出黄铜簪子,放到镜台上,伸手捞起她的头,找出太子所用短簪,快挽出两个丫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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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疼痛之余,背对着屏风,还能阴阳怪气:“你称心如意了!亲自服侍。”
他这一句本是刺李玄麟,哪知琢云答的快:“是。”
太子气的险些当场撒手人寰。
李玄麟把琢云拎起来,脱去她身上破衣烂衫,掏出紫云膏,抠出来几大块,抹在她后背伤痕上,给她穿上窄袖圆领袍,系上罗裙、腹围。
衣袖、裙摆都短了一截,他用皂色鹤氅,将她从头裹住,让她两手捏住鹤氅:“低头、躬身、曲膝。”
琢云微曲膝盖,让裙摆盖住布鞋,躬背,双手交叠在腹前,套进一个柔顺的壳子里,跟随李玄麟向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出寝殿,内侍提着灯笼,站立在李玄麟身侧。
李玄麟吩咐夏亭舟:“带两个小黄门进去收拾收拾,给太子上药,皮外伤,不要惊动御医,免的流言四起,又让人弹劾。”
“是。”
李玄麟亲自送人去后殿——他幼年时常在后殿玩耍,十五岁之后去的次数屈指可数,都是去见太子。
两人难得并肩而行。
天色不好,虽然没有下雪,风却吹的满身凉透,内侍提灯在前,左右两侧都跟着人。
两人没有开口,听残雪、坚冰滑落、碎裂、消融的声音。
火光摇晃,两个黑黑的影子在脚下摇曳,不机警,不提防,在地上依偎。
守中门的内侍见是李玄麟,忙上前开门,琢云踩着李玄麟的影子上石阶,下月台,过几处精巧殿宇,最后停在一处漆黑的厢房房门前。
内侍上前打开房门,进去点起烛火,李玄麟塞给她一瓶紫云膏:“紫云膏好过太乙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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