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月捏着手帕的一角,将那块沾染了药汁、已经显出红色的地方,缓缓地、缓缓地,浸入了那碗清水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只小小的瓷碗里。
起初,什么都没有生。
可就在几个呼吸之后,那片浸在水中的布料上,一缕极淡的、几不可见的粉色丝线,如游蛇般悄然逸出。
紧接着,第二缕,第三缕……
无数道纤细的红色丝线从那块小小的污渍中挣脱出来,在清澈的水中交织、旋转、弥漫。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水中绽放开来,如同一朵无声的、妖异的血色莲花。
不过短短十几息的功夫,那半碗清水,就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通透的浅红色。
“啊……”有胆小的丫鬟忍不住出一声低呼,又赶紧死死捂住嘴。
苏巧儿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她虽然蠢,却也知道,眼前这一幕,绝不寻常。
苏哲的瞳孔,在看到那红色晕开的瞬间,猛地收缩。他死死盯着那碗水,握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柳玉容双腿一软,若不是身后的丫鬟扶着,几乎要瘫倒在地。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了。
全完了。
“朱砂。”
苏浅月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这药里,混了朱砂。”她转过身,重新跪在苏哲面前,双手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封面已经泛黄的、陈旧的日记本。
“父亲,这是母亲留下的日记。”
“日记?”苏哲的声音有些涩。
“是。”苏浅月翻开日记,翻到其中一页,双手高高举起,呈到苏哲面前,“母亲在世时,曾在这日记里记下过一笔。她说——”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清越而悲愤,一字一句,都像是用血泪铸成的刻刀,狠狠地刻在每个人的心上。
“‘柳氏帕子,常年熏一种西域奇香,若沾染朱砂,日光之下,便会显出红色。’”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旱天惊雷,在柳玉容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她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
多年前,沈兰芝确实对她那方宁王所赠的、熏着奇香的帕子好奇过。她也确实因为作画,时常不小心将朱砂蹭在上面。她当时只当是寻常闲聊,随口解释了几句,却怎么也想不到,沈兰芝……沈兰芝竟将此事记了下来!
而苏浅月,这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丫头,竟然就凭着这么一句不起眼的话,布下了今日这个天罗地网!
苏哲的身体剧烈地一晃。他没有去看那本日记,他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寒冰的利剑,直直射向柳玉容。
“柳、玉、容。”他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个名字。
苏浅月没有停。她要的,是彻底的、无法翻身的审判。
她猛地磕了一个头,额头撞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出“咚”的一声闷响。
“父亲!她们要在瑾儿的药里下毒,用的,是和我母亲当年一模一样的手段!那所谓的‘补药’,那让母亲常年头晕、最后油尽灯枯的‘补药’,里面是不是也有这东西!”
“她们是想让瑾儿也像母亲一样,死得不明不白啊!”
“父亲!”
她哭喊着,将所有的委屈、愤怒、悲痛,在这一刻尽数爆。
这一次,不是演戏。
当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当母亲的死因以这样一种残酷的方式被揭开一角,前世今生的恨意如岩浆般喷涌而出,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苏哲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女儿,看着那碗鲜红刺目的水,再看看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妻子。
一幕幕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沈兰芝苍白的脸,她日渐虚弱的身体,她临终前抓着自己的手,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他当年看不懂的、深深的疑惑与不甘……
“来人。”
苏哲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缓缓开口,那双一向还算温和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风暴。
“将夫人……带下去,禁足于佛堂,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
柳玉容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哀求与不敢置信。
苏哲却连看都未再看她一眼,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本摊开的日记上,落在了沈兰芝那娟秀却已然黄的字迹上。
他慢慢地蹲下身,伸出手,似乎想要去触摸那本日记,可手指却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他抬起头,看向早已吓傻的柳玉容,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足以将人凌迟的寒意。
“你当年给兰芝喝的那些‘补药’……药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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