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众人,尤其是地上那几位娃娃版同僚混合着无语和看好戏的注视下,他毫无形象地、直接扛着伞蹲了下来,位置恰好就在水清漓翘起的腿边,像只等待投喂的、眼巴巴的小猫。
他仰起头,白皙精致的脸上,那双紫眸努力眨巴着,试图营造出最无辜最渴望的效果,用甜得能齁死人的声音软绵绵地央求道:
“水大爷亲爱的水哥哥”
他拖长了调子,仿佛在唱咏叹调,“别老喝那种清汤寡水、一点味道都没有的玩意儿啦!多没劲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空着的手轻轻扯了扯水清漓垂落的、质感冰凉的袍角,“有可乐吗?就是那种黑乎乎的、会冒泡泡的、冰镇过的可乐!级想喝!最好再加很多很多冰块!咔滋咔响的那种!”
水清漓垂眸,视线落在蹲在自己脚边、仰着脸、眼神湿漉漉的卦辞月身上。
他那冰封般的眉宇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丝极淡的、或许是无奈的情绪在那双蓝眸中一闪而逝。
他并未斥责这不合时宜的索求,只是用那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规劝的意味,低声道:“少喝点那些……凡间的、不甚洁净的饮品。”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说完这句话,竟真的将手中那杯自己刚刚抿过一口的、由最本源纯净水元素凝结而成的冰水,缓缓递到了卦辞月的面前。
杯壁上的寒气几乎要凝结成霜,杯中的液体清澈得能一眼望到底,映照着卦辞月瞬间垮掉的表情。
卦辞月看着递到眼前这杯除了极致冰冷和纯净之外毫无乐趣可言的“水”,脸上那刻意堆起的、阳光灿烂的讨好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
他把头猛地一扭,嘴巴撅得老高,能挂上个油瓶,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嘟囔道,声音里满是孩子气的任性:
“哼!我才不要呢!一点味道都没有,淡出个鸟来!跟你的人一样,没劲透了!”
卦辞月那句“没劲透了”的尾音仿佛还在空气中打着旋儿,水清漓他冰蓝色的眼眸却微微眯起,视线落在梗着脖子一脸嫌弃的卦辞月身上,清冷的嗓音里竟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玩味:
“什么……跟我一样?”他刻意放缓了语,每个字都像冰珠落在玉盘上,“你……尝过?”
“噗——咳咳咳!”
卦辞月仿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度瞬间爆红,连耳尖都染上了绯色。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噌”地一下从水清漓脚边弹开,瞬间退到了好几米开外,差点撞上身后的展示柜。
“你、你你……”
他语无伦次地指着水清漓,另一只手慌乱地摆动着,金乌伞都差点脱手掉落,“我只是口嗨!口嗨你懂吗水大爷?!就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
他眼神飘忽,完全不敢与水清漓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冰眸对视,慌忙蹲下身,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将地上那三位还在状况外的迷你版阁主——颜爵、庞尊、毒夕绯——一把捞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一点安全感。
他抱着三个“娃娃”,对着水清漓的方向,语气带着夸张的痛心疾。
“水大爷!你、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开这种玩笑了?!真是的!跟谁学的?肯定是颜爵那只老狐狸把你带坏了!要不就是庞尊那个暴躁狂!你可千万别学这些不好的哈!保持你高贵冷艳的形象就很好!非常棒!”
被无辜点名的颜爵(娃娃版)在卦辞月手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庞尊(娃娃版)则气得直接一道微弱的电弧打在卦辞月手心上,虽然不痛不痒,但抗议意味十足。
水清漓看着卦辞月这一连串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倒打一耙的反应,依旧端坐在高背椅上,只是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不再理会炸毛的卦辞月,重新将目光投向怀中那杯纯净水,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反问从未生过。
只剩下卦辞月一个人抱着三个迷你同僚,站在原地,脸上红晕未退,心脏还在砰砰乱跳,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那句“你尝过?”,只觉得水清漓这家伙……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都学会口嗨了。
就在卦辞月还在为水清漓那句石破天惊的反问而心绪不宁、脸上红晕未消之际,一道温和而带着歉意的女声打破了店内略显微妙的氛围。
只见辛灵仙子她神色郑重,向着在场诸位,尤其是被变成娃娃形态的几位阁主,深深躬身:
“灵犀阁的诸位阁主,此番患难与共,希望我们能暂且放下前嫌,同仇敌忾。”
辛灵的声音清晰而诚恳,“我辛灵之前,被曼多拉以法术遥控了心智,身不由己,对灵犀阁多有冒犯与不敬之处,我在此,向各位郑重致歉。”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带着真诚的悔意。
被卦辞月捧在掌心的毒夕绯(娃娃版)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哼了一声,语气虽依旧有些冷硬,但并未过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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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耗费仙力助你清醒。”
辛灵直起身,目光扫过众人,眼中带着感激:“我也在此拜谢各位,不惜付出自身宝贵的仙力唤醒了我。此恩此情,辛灵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坚定起来,带着属于空间守门人的原则与底线,“不过,虽然我们目前共同的目标是阻止曼多拉、夺回灵犀之力,大家是盟友,是朋友。但是,若你们在人类世界有任何破坏平衡、伤害生灵的行为,我们叶罗丽战士和店里的各位,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颜爵(娃娃版)在卦辞月手中微微颔,司仪的风度即便在迷你形态下也依旧从容:“放心吧辛灵,灵犀阁的宗旨亦是维护平衡,我等自有分寸。”
毒夕绯(娃娃版)却是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带着几分妖娆与疏离,语气莫测:“以后会怎么样,还要看我以后的心情。待我们仙力恢复以后,你允不允许……又管得了我们吗?”
这话说得直白而带着些许挑衅,却也道出了部分事实。
一旁的王默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对着诸位仙子,尤其是卦辞月,恭敬地躬身,声音清脆而充满期盼。
“请各位借此机会,也看看真正的人类世界吧!它有很多美好的地方!”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卦辞月,问出了在场几位叶罗丽战士都心心念念的问题:“卦老师,你……你以后还会来教我们吗?我们都很想你!”
这个问题,显然也是陈思思、建鹏等人最想知道的,他们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卦辞月的回答。
卦辞月垂眸,看着眼前这群眼神澄澈、充满期待的人类孩子,又感受到掌心那几位迷你同僚,尤其是颜爵用小扇子轻轻戳他的动静,沉默了片刻。
他脸上那惯有的戏谑与不正经稍稍收敛,紫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等此间事了,若有机会……我还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