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幽蓝的光线模糊了时间的界限,寂静无声。
卦辞月平躺了一会儿,那股因成功掌控力量而带来的兴奋劲依旧在四肢百骸里流窜,让他无法再次入睡。
眼睛不受控制地,又一次悄悄偏转,落在了身旁之人的侧脸上。
冰蓝的,苍白的肤,闭合的眼,冷硬的线条……在这除了冰冷墙壁和诡异图腾外再无他物的宫殿里,寂言这张脸,竟成了唯一值得注目的“风景”。
卦辞月知道自己这想法很危险,很没出息,但他控制不住。
就像在沙漠里跋涉久了,看到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也会觉得有趣一样。
他看得有些出神,目光近乎实质般地描摹着那完美的轮廓,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这家伙要是不那么变态,不那么强,光凭这张脸,在原来的世界估计能当个顶流明星,天天被粉丝追着喊“老公”……
这联想让他自己先恶寒了一下,赶紧打住。
然而,就在他神游天外、目光愈“炽热”,纯粹是无聊加研究性质之际,那双他一直注视着的、闭合的淡紫色眼眸,毫无征兆地,倏然睁开。
没有初醒的朦胧,那眼神清明、深邃,如同骤然撕裂迷雾的寒潭,精准无比地捕捉到了卦辞月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带着探究和一丝走神意味的视线。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卦辞月浑身一僵,大脑瞬间空白,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小偷,血液“轰”地一下全涌到了脸上,连耳朵尖都烧得通红。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弹开,身体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和尴尬而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寂言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淡紫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被打扰的不悦,也没有被窥视的恼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早已洞悉他的一切小动作。
卦辞月被他看得头皮麻,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不出声音,强烈的尴尬几乎要将他淹没。
情急之下,他扯动嘴角,出了两声干巴巴、毫无笑意的:
“哈……哈……”
试图用这苍白的笑声来缓解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笑声在死寂的寝殿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和愚蠢。
卦辞月恨不得当场咬掉自己的舌头。他眼神慌乱地飘忽了一下,最终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带着颤音的、试探性的语气,磕磕巴巴地开口:
“早……早上好?老、老师?”
“老师”这个称呼脱口而出,大概是因为昨天寂言确实教了他法术,暂时取代了那个让他脚趾抠地的“义父”。
喊完他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脸埋进被子里。他这都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寂言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那平静无波的淡紫色眼眸,在听到“老师”这个称呼时,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玩味?
或者说,是觉得他这慌乱失措、胡乱称呼的模样,颇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