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城南废码头在咸湿的海风和远处城市的霓虹映衬下,显得格外荒凉而诡异。废弃的集装箱如同巨兽的骸骨,杂乱地堆叠着,投下片片扭曲的阴影。
江晚按照约定,独自一人站在码头空旷处,手中紧握着那枚刻着奇异符号的护身符。海风掀起她风衣的衣角,猎猎作响。她看似平静,但全身的感官都已提升到极致,如同蓄势待的猎豹,警惕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动。
傅寒霆并没有远离。他隐藏在百米外一个绝佳的狙击和观察点,通过微型通讯器与江晚保持着联系,周身的气息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夜视仪的镜片后,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着江晚周围的一切。周靖带领的行动小组,则如同幽灵般散布在更外围的区域,布下了天罗地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定的八点已过,码头却依旧只有风声和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情况不对。”傅寒霆低沉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他可能在试探,或者……有诈。”
江晚不动声色,指尖轻轻敲击了两下衣领下的麦克风,示意收到。她也在怀疑,对方是否已经察觉到了傅寒霆他们的存在。
就在气氛愈紧绷之时,一个身影,从不远处一个半开的集装箱后,缓缓走了出来。
不是预料中的神秘人,而是——陆深!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便装,没有了往日国际刑警的凌厉气势,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风霜,但眼神依旧复杂难辨。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是静静地看着江晚,仿佛早已料到她会来。
“陆深?”江晚瞳孔微缩,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他的消息?他知道护身符?他和那个“第三方势力”是什么关系?
“是我约你来的,江晚。”陆深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护身符,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看来,你带来了‘信物’。”
“为什么?”江晚没有放松警惕,冷声问道,“你知道老爷子选择傅寒霆的‘真相’?你说的‘真相’是什么?”
陆深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江晚,望向了更遥远的黑暗,又或者,是望向了那段纠缠着恩怨与阴谋的过去。“我长话短说,这里并不安全,我们都被监视着。”
他顿了顿,语加快:“先,谢云哲的母亲,确实出自安德森所在的李氏家族旁支,但他本人对此并不知情,他与‘蝮蛇’残余没有直接关联。我利用了他接近你,是想确认一些事情,也是想……提醒你们,李氏家族对‘方舟’的觊觎,从未停止。”
江晚心中一震,果然如此!
“其次,关于老爷子选择傅寒霆……”陆深的目光终于聚焦回江晚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不仅仅是因为傅寒霆是他的孙子,更因为……傅寒霆的体内,流淌着傅家最‘纯净’的、也是唯一能承受‘钥匙’力量,并最终安全启动‘方舟’的血脉。这是傅家代代相传的秘密,也是……诅咒。”
“什么?”江晚震惊失色,这个消息比任何商业阴谋都更让她心惊!启动“方舟”需要特定的血脉?那傅寒霆他……
“这就是‘真相’。”陆深的声音低沉下去,“老爷子并非偏心,而是别无选择。他留给你的信,提醒你小心身边的人,或许……也包括了知晓这个秘密,却可能因此对傅寒霆产生威胁的人。”
他意有所指,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江晚身后傅寒霆可能藏身的方向。
“那你呢?陆深,你在这场局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江晚逼问,她需要知道陆深的最终立场。
陆深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眼中那些复杂的情绪似乎都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我?我是一个复仇者,一个被利用的棋子,也是一个……即将离开的过客。”
“我的母亲,是‘蝮蛇’创始人李擎天年轻时在国外留下的情债。她到死都渴望得到李家的承认,却至死未能如愿。我潜入国际刑警,一方面是想搜集李擎天和‘蝮蛇’的罪证,为我母亲讨一个公道;另一方面,也确实存了夺取傅氏和‘蝮蛇’,证明自己比傅寒霆更强的心思。”
他坦诚得令人心惊。
“但‘海神号’之后,很多事情都变了。安德森死了,李擎天留下的基业也垮了。我的仇恨,似乎失去了大部分目标。而更重要的是……”他看向江晚,眼神深处,似乎还有一丝未能彻底磨灭的、复杂的情感,“我看到了你和他之间,那种即使经历生死、误解,也无法被彻底斩断的羁绊。”
“我累了,江晚。”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场充斥着阴谋、利用和背叛的游戏,我不想再玩下去了。国际刑警内部对我的调查已经结束,调令下来了,我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执行一项长期潜伏任务。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这就是告别了。江晚看着他,这个曾经亦敌亦友,给她带来过帮助也带来过危险的男人,此刻身上笼罩着一种看透一切的疲惫和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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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攻击数据包,留下音频碎片的人,是你吗?”江晚问出最后一个关键问题。
“是我。”陆深承认,“那是我能接触到的,关于那个‘第三方势力’的最后线索。音频里另一个声音,经过我后续的调查,指向了一个……你们绝对意想不到的人。但我没有确凿证据,不能妄下断言。线索我已经通过加密渠道到了你常用的一个备用地址,需要三重密钥才能打开,密钥是你、我、傅寒霆的生日组合。这算是我……临走前,送你们的一份‘礼物’,或者‘警告’。”
他说完这一切,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后退一步,目光最后深深地看了江晚一眼,那里面有遗憾,有释然,或许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祝福。
“江晚,”他轻声说,海风将他的话语吹得有些飘忽,“你值得幸福。”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傅寒霆隐藏的方向,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男人之间的、复杂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