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支撑了她五年、如同盔甲般包裹着她的恨意,在这一刻,被这滚烫的鲜血和惨烈的守护,冲击得土崩瓦解,碎成了齑粉,露出底下血淋淋的、从不曾真正愈合过的伤口。那伤口里,有往昔甜蜜的爱恋,有被背叛的刻骨怨怼,有无处倾诉的五年委屈,更有此刻几乎将她灵魂都撕碎的、灭顶的恐慌。
她不能失去他。
这个认知,如同暗夜中最骇人的霹雳,在她混乱不堪的脑海中轰然炸响,照亮了她一直不敢正视的内心荒原。
原来,她从未真正放下。那些恨,不过是爱的另一种极端形态,是保护自己不再受伤的脆弱外壳。
脚步声在一旁停下,带着急促的呼吸。陆深赶到了。他看到蜷缩在抢救室门口、如同被遗弃孩童般脆弱无助的江晚,看到她身上斑驳的血迹、凌乱的丝和那显而易见的、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的崩溃姿态,眼中迅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心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他快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放柔了声音,试图给予一丝安慰和支撑:晚晚,别怕,我已经联系了院里最好的专家团队,他一定会没事的……
别碰我!
江晚猛地抬起头,一把狠狠挥开了他试图扶住自己肩膀的手。她的眼睛红肿不堪,脸上泪痕交错,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那双总是清冷沉静的眸子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她现在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不需要任何理性的分析,不需要任何形式的靠近。她只想守在这扇门外,等一个结果,一个关于傅寒霆生死的结果。任何外界的触碰和声音,都像是在撕扯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让她感到难以忍受的烦躁和排斥。
陆深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疏离、抗拒,以及深埋其下的、为另一个男人而生的巨大痛苦,心头像是被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泛起绵密而清晰的痛楚。他默默地收回手,缓缓站起身,退开到几步之外,沉默地倚靠在另一侧的墙壁上,像一个安静的守护影子。他明白,此刻任何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任何靠近都是不合时宜的。
时间,在抢救室外这片压抑得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里,一分一秒地艰难爬行。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墙壁上时钟的秒针每一次的跳动,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江晚的心上。
她维持着那个自我封闭的蜷缩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化成了一座雕塑。只有那微微起伏的、颤抖的肩头,泄露着她内心正在经历的惊涛骇浪和天人交战。她竖着耳朵,捕捉着抢救室内每一丝隐约传来的声响——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医护人员急促而简短的交流声、某种器械运作的细微嗡鸣……每一次声音的细微变化,都让她的心脏狠狠揪紧,呼吸也随之停滞。
周靖匆匆安顿好受到巨大惊吓、暂时由可靠保姆照看的三宝,也立刻赶回了抢救室外。他同样面色沉痛,眼眶泛红,沉默地站在门口,与陆深一左一右,如同两尊沉默的门神,共同守候着里面的生死未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煎熬的几十分钟,也许是漫长的几个世纪。
那扇象征着生与死界限的、紧闭的抢救室大门,终于伴随着一声轻响,从里面被推开。
一名身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的主刀医生率先走了出来,他一边抬手摘下被汗水微微浸湿的帽子,一边解着沾了些许血迹的手套,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凝重与疲惫。
这细微的声响,对于门外等待的人而言,不啻于惊雷。
江晚像是被瞬间注入了生命力,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因为起身太猛,加之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和体力透支,眼前顿时一阵天旋地转的黑朦,她踉跄着,险些栽倒,幸亏死死用手扶住了冰冷的墙壁,指甲几乎要掐进墙皮里,才勉强站稳。她跌跌撞撞地冲到医生面前,仰起脸,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卑微的乞求和极致的恐惧,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医生,他……他怎么样?求求你,告诉我……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序地撞击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她害怕,害怕从医生口中听到任何带有否定意味的词语。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情绪显然已处于崩溃边缘的美丽女人,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开口:傅先生的情况……非常复杂。经过抢救,他最主要的几处出血点暂时被控制住了,生命体征,比如心跳和血压,算是勉强维持在一个极其脆弱的平衡点上,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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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刻意加重的,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了江晚和周靖的咽喉,让他们几乎无法呼吸。
……他远未脱离危险期。医生继续说道,语气没有丝毫缓和,两颗子弹都击中了要害部位,距离重要脏器和脊柱都非常近,手术过程中剥离异常艰难,并且因为他失血量过于巨大,术中出现了多次心脏骤停的危急情况。目前,我们必须立刻将他送入icu(重症监护室)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密切监护,接下来的到小时,将是最关键的危险期。
江晚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周靖连忙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她几乎软倒的身体。她的脸色在灯光下白得像纸,嘴唇不住地颤抖着,却不出任何声音。
医生顿了顿,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他看着江晚,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严峻,说出了那句让江晚和周靖瞬间如坠万丈冰窟的话:
另外,在进行术前的全面血液分析和身体检查时,我们现了一个……可能比枪伤更严重、更棘手的问题。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江晚的心上:
傅先生体内存在一种极为罕见的、合成性质的慢性神经毒素。这种毒素潜伏期很长,代谢缓慢,正在持续性地、不可逆地侵蚀他的中枢神经系统。根据其目前在他血液中的浓度以及代谢产物的积累情况,我们保守推断……他中毒的时间,至少已经持续了大半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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