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中东铁路中央医院,特护病房
窗外哈尔滨的雪依旧不紧不慢地下着,将城市裹上一层冰冷的素白。病房内,暖气嘶嘶作响,却驱不散夜海辰眉宇间凝结的寒霜。
他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枕边那包温热的陕北小米,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虚空,仿佛要穿透这重重迷雾,看清那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牧小夏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参汤进来,脚步放得极轻。她看着夜海辰苍白的侧脸和紧蹙的眉头,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心疼。放下汤碗,她坐到床边,拿起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额角并不存在的虚汗。
“辰哥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打破了沉寂,“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你手术时失血太多,血库告急…是…是张灵甫。”
夜海辰的指尖猛地一顿,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锐利地看向牧小夏。
牧小夏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他当时就在哈尔滨,听说你遇刺重伤,二话不说就赶来了。验血时现他的血型和你一样,是极其稀少的rh阴性…他抽了整整oo,抽完脸白得像纸,差点晕过去…医生说,再抽就有危险了。”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然后…就走了。”
她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封,递给夜海辰。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刚劲有力、却略显潦草的字迹,显然是仓促写就。
夜海辰接过信封,拆开。信纸上是熟悉的笔迹,却透着前所未有的疏离与决绝:
“兄长钧鉴:
血已还,命已偿。
弟非影,亦非光。
江南路,自去闯。
勿念。
灵甫顿”
短短几行字,字字如刀。
“血已还,命已偿”——是偿还缇兰监狱的救命之恩,更是斩断那突如其来、却又沉重如枷锁的血脉牵连。
“弟非影,亦非光”——他不想再做那个活在夜海辰阴影或光环下的“替身”,他要做回自己,张灵甫。
“江南路,自去闯”——他选择了回到南京,那个曾经将他当作棋子的地方,去走自己的路。
夜海辰捏着信纸,胸腔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更深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怅惘和沉重。这个失而复得的兄弟,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龙血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无法摆脱的宿命漩涡,张灵甫选择了逃离。
数日后,奉天城,东北军司令部广场
寒风凛冽,卷着细碎的雪沫,抽打在广场上每一个人的脸上。气氛肃杀得如同凝固的冰。
广场中央,几个穿着列车警察制服的人被五花大绑,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他们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周围是荷枪实弹、眼神如刀的东北军精锐士兵,枪口森然。
高台上,于学章将军代理军长(少帅的心腹)面色铁青,声音通过扩音器,如同寒冰砸在每个人心头:
“查!扶余列车刺杀一案!此等败类,身为警务人员,非但不恪尽职守,反与敌寇勾结,包庇刺客,扰乱秩序,致使夜海辰上将重伤,国家柱石几近倾覆!罪无可赦!按军法,当处极刑!以儆效尤!”
“冤枉啊!长官!我们不知情啊!”“是有人指使…”跪着的警察出凄厉的哭喊和求饶。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将领冷酷无情的挥手!
“行刑!”
“砰!砰!砰!砰!”
数声清脆又沉闷的枪响几乎同时响起!广场上爆开几团刺目的血花!那几个警察连最后的惨叫都未能出,便如同破麻袋般栽倒在地,鲜血迅在洁白的雪地上洇开,触目惊心!
围观的人群死寂一片,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这是东北联军最高层对此次刺杀事件最血腥、最直接的回应!震慑!用淋漓的鲜血和无情的枪声,向所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宣告:动东北军的人,尤其是动夜海辰,无论你是日本人、汉奸还是内鬼,这就是下场!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