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妈,我跟……跟他分开了,现在就我和青泽两个人过。我们想……想把户口迁回来,以后就在这边安稳过日子,不折腾了。”
沈青泽坐在旁边,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心里渗,压下了几分不安。
他没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妈妈,目光落在外婆微垂的眼睫上。
外婆听完,没立刻说话,只是盯着茶几上的水杯呆,风扇的风把她鬓角的白吹得轻轻晃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当年我劝你,你不听,非要跟着他走。现在知道难了?”
话虽这么说,语气里的责备却淡了不少,“户口的事,我得问问社区,看看需要什么手续。你们先住下吧,客房还空着。”
妈妈听到这话,眼泪又差点掉下来,连忙点头,“谢谢妈,谢谢妈……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会帮您做家务,青泽也会……”
“行了,别说这些了。”
外婆打断她,起身往客房走,“我去把客房收拾一下,你们先歇会儿,晚饭我来做。”
晚饭时,老旧的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青椒炒肉的香气混着风扇的凉风飘在屋里。
妈妈刚想给外婆夹块肉,就见外婆放下筷子,起身从里屋拎出个褪色的布包,在桌上摊开。
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几张纸,还有一个红皮的户口本。
“迁户口要的证明,我去年帮邻居问过社区,大概记着要这些。”
外婆指着最上面那张纸,语气依旧没多热络,却带着实在的妥帖,“这是你当年的户籍底册复印件,我托人从派出所找出来的;这个是社区开的居住证明模板,明天你们去填了盖章就行;还有你爸生前的户口本,虽然人不在了,但户主那页还能用。”
妈妈看着桌上的证明,眼泪又差点掉下来,手里的筷子都攥紧了,“妈,您……您怎么都准备好了?”
外婆夹了口青菜,避开她的目光,“早知道你在外头不容易,总不能真看着你和青泽一直飘着。”
她顿了顿,看向沈青泽,语气软了些,“明天我陪你们去社区,免得你们跑错路。”
沈青泽抬起头,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比平时轻了点,“谢谢外婆。”
外婆摆了摆手,把一块肉夹到他碗里,“吃饭吧,菜要凉了。”
灯光下,她鬓角的白泛着柔和的光,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十几年的隔阂,好像就在这顿饭的功夫里,悄悄融了些。
饭后,沈青泽收拾碗筷时,顺手把外婆找出来的户籍底册、居住证明模板都叠得整整齐齐,塞进自己帆布包的最底层。
等他坐在客房的旧书桌前,才掏出手机。
屏幕上跳着夏念安来的几条消息,从“你认识叫亦辰的吗”到“他知道你竞赛第一和我画画第一的事”,语气里带着惯常的报备感。
沈青泽指尖悬在屏幕上片刻,眉头微微蹙起,没再打字,起身往门外走,避开屋里收拾碗筷的妈妈和外婆,在楼道的阴凉处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那头的夏念安跳完舞,刚坐在钢琴前,指尖还没碰到琴键,手机铃声就突然响了起来,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她看了眼屏幕上“沈青泽”的名字,瞬间忘了刚才练舞的疲惫,笑着接起电话,语气里带着点雀跃的喘意,“沈青泽,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