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甜白釉碎瓷片,像一枚冰冷的棋子,落在了京城这盘大棋上最敏感的位置——皇宫。
萧逐渊动用了在宫中的所有暗线,秘密调查近年内官窑甜白釉胭脂盒或药盒的赏赐记录。名单冗长,涉及多位妃嫔、公主,甚至包括几位有封号的太妃。范围太大,难以锁定。
“对方很狡猾,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萧逐渊将名单递给时若,“这碎瓷片,或许是意外,也或许……是故意留下的迷雾。”
时若凝视着名单上一个个尊贵的封号,德妃林氏、贤妃、淑妃、静妃……乃至几位年轻的公主。她指尖轻轻点过德妃的名号,随即又移开。德妃是受害者,可能性较低,但不能完全排除苦肉计。其余妃嫔,她毫无了解。
“或许,我们该换个思路。”时若沉吟道,“既然直接查找来源困难,不如看看,最近宫中,可有生什么与‘药’或‘香’相关的、不同寻常之事?”
萧逐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有。三日前,伺候静妃的一名小宫女,在静妃饮用的安神茶中误放了过量朱砂,导致静妃心悸呕吐,虽无大碍,但那小宫女当夜便‘失足’落井身亡了。”
静妃?时若在脑中搜索。静妃赵氏,出身江南书香门第,性子恬淡,膝下仅有一位年幼的公主,在宫中并不算十分得宠,但也地位稳固。
朱砂……安神茶……灭口……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熟悉的不祥气息。
“太巧了。”时若轻声道,“德妃娘娘是香中有问题,静妃娘娘是药中有问题。手法不同,却都指向了能接触到妃嫔日常用度的人。”
“静妃宫中,可有赏赐过甜白釉器皿?”时若追问。
萧逐渊召来负责此事的暗卫询问。暗卫回禀:“静妃娘娘性喜素雅,宫中多用青瓷、白瓷。内务府记录显示,去年年底,静妃娘娘确实得了一套官窑甜白釉的梳妆用具,其中包含胭脂盒。”
线索似乎隐隐指向了静妃宫!但静妃是受害者,还是……另有所图?
就在两人分析宫中局势时,京兆尹李大人亲自登门拜访辅国公府,脸色颇为难看。
“世子,时大小姐,”李大人拱了拱手,语气沉重,“又来了一桩棘手的案子,恐怕……又得劳动时大小姐了。”
“何事?”萧逐渊问道。
“是……是关于永王府的。”李大人压低了声音,“永王府的一名宠妾,昨夜暴毙于自己院中。永王府对外宣称是急病身亡,但……但王府长史私下找到下官,说死者症状蹊跷,且死后面容安详得诡异,希望官府能暗中查验,给王府一个交代。”
永王府!又是永王府!
时若与萧逐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白骨案的线索刚指向永王府,如今王府内就出了命案?是巧合,还是有人想借刀杀人,或者……灭口?
“死者是何人?”时若问道。
“是永王近来颇为宠爱的一位如夫人,姓阮,名媚儿,原是南境献上的舞姬。”李大人答道。
南境舞姬!这个身份让时若的心猛地一跳。
“王府希望如何查验?”萧逐渊问到了关键。王府秘事,通常不愿外扬,更不会允许官府公开验尸。
“永王的意思是……”李大人有些为难地看了时若一眼,“希望时大小姐能……能以女医的身份,秘密入府查验,不必声张,只需查明死因即可。”
目标明确地指向了时若!这究竟是永王真的想查明爱妾死因,还是一个针对时若的局?
萧逐渊看向时若,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此事风险极大,永王府龙潭虎穴,进去容易出来难。
时若沉吟片刻。永王府她必须去,无论是为了白骨案的线索,还是为了摸清这个可能与“青蚨”勾结的王爷的底细。如今对方将机会送到了面前,虽有风险,却也可能是突破口。
“我愿前往。”时若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但需依我三个条件。第一,我需带一名助手(青穗)。第二,查验过程需按我的规矩来,任何人不得干涉。第三,无论结果如何,需保证我等能安全离开永王府。”
李大人看向萧逐渊。
萧逐渊沉声道:“按她说的办。本王会亲自在王府外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