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眼底闪动着慌乱,几乎是踉跄着冲了出去。
见到人的那一刻,眼底的难过与惊喜一齐浮漫出来。
“阿淮,阿淮!”
她抚着他冰冷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声音克制不住的哽咽着。
徐朗淮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胸口的伤口虽被简单包扎,却仍有暗红的血渍渗出。
他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显然伤得不轻。
士兵们立刻将徐朗淮抬进旁边的营帐,乐安紧随其旁。
军医小心翼翼地剪开他染血的铠甲,露出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乐安看到他那骇人的伤口,瞳眸骤缩,全身泛起颤栗。
军医眉头紧紧皱起,赶忙摸上徐朗淮的脉搏。
“将军脉象微弱,是中了戎勒的迷瘴之毒,毒素已经蔓延,需立刻清创解毒,拖延不得!”
乐安闻言,不安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思绪陷入一片混乱与惊惶。
她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恐扰乱军医,只目光紧盯军医的动作,连大气都不敢喘。
军医神情认真,用解毒的草药汁清洗伤口。
乐安在旁侧,一丝不苟地将熬好的解毒汤药,一点点喂进徐朗淮嘴里。
午后的阳光渐渐变得炽烈,蝉鸣声在帐外此起彼伏,让人心里愈烦闷。
乐安守在床边,握着徐朗淮的手,掌心的冰凉让她一次次心慌。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到掌心传来一丝微弱的动静。
徐朗淮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线起初有些模糊,缓缓聚焦后,便落在了乐安的脸上。
阳光从帐帘缝隙漏进来,在她梢轮廓镀上一层金色,整个人泛着温柔的光芒。
连她泛红的眼眶,像极了他昏迷前恍惚看到的身影。
徐朗淮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只有微弱的气息飘出来。
“阿瑄……是你吗?”
“是我!是我!”
乐安立刻扑到床边,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欢喜。
“阿淮,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徐朗淮看着她眼中心疼般的关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你等我,我去唤军医,等我!”
说完,乐安便慌张的跑了出去。
徐朗淮侧目,恍惚起晦涩的眼眸。
渐渐,乐安的那急切的身影,与他意识中的女子身影慢慢重合。
他的意识清晰起来,那些疼痛的画面与记忆,一点点从混沌中浮现。
一连几日,戎勒大举进攻,他和几位兄长忍着父亲殉国的伤痛。
他们与徐家军一起,同戎勒兵将拼死一搏,誓死守卫临越城。
几位兄长的身影在乱军中穿梭,鲜血溅在他脸上,温热的、带着铁锈味。
大兄、四兄被戎勒弯刀直取心脏,乱刀砍死。
二兄被乱箭穿心,三兄被重锤震碎头骨,脑浆迸出。
他亲眼看着兄长们一个个倒下,整个临越城,都浸在血色里。
想到这里,躺在床上的徐朗淮涌出满腔恨意,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他紧紧握起双手,眸中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恨不能现在起身杀了那帮戎勒人。
一时间手臂的伤口被崩裂开来,纱布马上殷出鲜红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