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述只淡淡的一个眼神,押解乐安的兵卒便浑身一凛,忙不迭地去解铁链。
那兵卒又偷偷瞥了眼身旁五大三粗的戎勒将领。
那将领脸上横肉堆叠,此刻正眯着眼打量乐安。
他见兵卒望来,只不置可否地眨了下眼。
兵卒心领神会,‘咔嗒’一声,铁链应声而开。
乐安悄悄揉了揉红的手腕,没敢抬头。
兵卒不敢多留,赶着拴在一起的难民往前走去。
“右贤王,识得这女俘?”
戎勒将领弓着腰,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语气里却藏着几分试探。
他是奉了新单于呼稚斜的命令来押解临越俘虏,深知右贤王是单于的亲弟弟,甚得单于宠爱,却也不敢公然违逆单于的意思。
毕竟新单于残暴嗜杀,谁也不敢触他的逆鳞。
金述刚要开口,乐安却抢先一步,声音清亮。
“民女多谢右贤王二次搭救。”
金述眸底掠过一丝不解,转头看向她,二次搭救?还“民女”?
乐安垂着眼,她怕极了金述会说出她是梁衍的妹妹。
若让这戎勒将领知道了,定会立刻将她押去见呼稚斜。
虽她心底忐忑的七上八下,但眼下唯有赌一把……
赌金述还记得去年送和亲公主时,两人在山谷中相互施救的情分,望金述能念得她搭救过他一命。
“那日山谷之内,多亏了右贤王,民女才得以脱险。”
乐安缓缓抬起头,眼底带着‘明显’的感激,语气坚定。
“只是当日匆忙,一直未有机会向右贤王道谢,民女再次得见右贤王,当一谢。”
金述瞬间了然,狭长的眸子垂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小姐还真会挑时间道谢,这一晃都半年多过去了……”
金述的声音慵懒,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乐安的脸色苍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愿认这份旧情。
她强压着心底的慌乱,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强装着镇定回道。
“右贤王莫怪,先前未敢提及,一是民女愚钝,事后许久才缓过神,二是怕叨扰您,故而一直未曾道谢。”
金述慵懒地盯着乐安这副自演自导的模样,嗤笑了一声。
他挑了挑眉,扯着嘴角,语气里透着不羁的气息。
“哦……原是这样啊。”
他忽而转头看向一旁的戎勒将领,语气瞬间变得不容置疑。
“带她去我帐中,好生照看,不许怠慢。”
戎勒将领愣了一下,虽疑惑这女俘为何能得右贤王如此重视。
却也不敢多问,忙躬身应道。
“是,末将遵命!”
金述转身要走,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看了乐安一眼。
戎勒将领引着乐安往营地走去,乐安悄悄抬眸观察着周围。
两旁的营帐多是觐军旧物,徐家军旗帜被踩在泥里,脚下的土路还沾着未干的血渍,显然这营帐是戎勒兵将仓促占用的。
乐安再打量着清理战场和巡逻的戎勒兵卒们,大多都身体负伤、神色疲惫,还有几个围着抢来的酒坛灌酒,满脸忘乎所以。
她心里愈笃定,两军激战近两月,戎勒虽占了临越城,却是强弩之末,兵力不足且军纪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