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风小院,已是夕阳西下,余晖落在小院里,光斑疏影随着晚风轻轻晃动。
乐安慵懒的半倚着,因着腿伤,只斟了半盏热酒,浅浅喝了一口很是暖和。
福仁公主醉意最浓,正眯着朦胧的眼眸,看着易筝傻笑。
三人说说笑笑,围着暖炉烤火,和笑晏晏,肉的香气与酒的清冽,小院一派自在惬意。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只见福仁公主宫中的侍女微莹小跑进了院子。
她瞧见院中三人,忙收住脚步,顾不得平复气息,便对着福仁公主屈膝欠身。
“公主,陛下要您即刻回宫召见。”
福仁公主正咬着酒杯,眯着的醉眸闻声清醒几分。
乐安看着微莹那着急的模样,‘即刻回宫’几字,心下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目光与身旁的易筝对视了一眼。
易筝也已收起了方才的笑意,眉头微蹙,凝重着眸子,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陛下有说何事吗?”
乐安坐直身子,稳定着心神问道。
“回三小姐,具体是什么事,奴婢也不清楚。”
微莹摇了摇头回道。
“是陛下身边的李公公亲自来传的话,只说让公主即刻回宫,陛下召见,语气瞧着十分急切。”
福仁公主闻言,暗暗道‘父皇从未如此着急召见过自己’,脸颊的醺红仿佛都消散大半,不禁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福仁公主遂赶忙同乐安道别,易筝陪着福仁公主一同回宫。
乐安看着三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望着桌上尚未吃完的炙肉和渐渐冷却的酒杯,忽地心绪不宁起来,直觉告诉她好似要有什么可怕的事生。
——
觐朝宣德宫,温室殿。
殿内金铜熏炉泛着暖光,炉内弥漫的安神的兰芷香气,却也压不住这一刻弥漫凝滞的沉郁气氛。
“父皇……一定要儿臣嫁吗?”
福仁公主跪在冰冷的大殿中央,方才皇帝之言在她耳畔嗡嗡作响。
她声音带着悲切的颤抖,仰着头,眼眸中满是祈求,死死地望着高高在上的父皇,崇启帝萧邃。
御座之上,崇启帝萧邃身着玄色绣龙常服,神色肃穆。
崇启帝萧邃垂眸,看着殿中央震惊不已的女儿,虽还是一副帝王的威严模样,但眼底终是氤氲起不忍与无奈。
“福仁,你虽是父皇疼爱的女儿。”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刻意压制疲惫。
“但如今长宁公主生了意外,突然薨逝,和亲之日在即。如今满朝上下,唯有你,能担此和亲重任。”
话说完,福仁公主的心狠狠揪起,心底翻滚着无数疑问。
“父皇!一定是我吗?”
福仁公主猛地抬高声音,双眼泛红沁满了泪水,眸中写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
崇启帝萧邃没有说话,面色沉了沉,眉目肃然,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回溯着前日突如其来的变故。
就在前晚,他亲封的长宁公主萧璇珠,忽然在南王府内宅意外身故。
可还未等他派人查清缘由,第二日,戎勒右贤王便气势汹汹地前来,以觐朝破坏和亲盟约为由相迫,执意要求重新拟定和亲人选,且明言人选必须是皇室直系血脉。
他何尝不知,长宁公主身故内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