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算了算,自那日将玉簪归还,已有一周,徐朗淮竟真的再未来过马场,也未寻过她。
这些日子她都是跟着梁宸学习,除却前几日的心不在焉,现下也能驾驭着马儿慢跑起来。
前日戎勒使团已入觐京,迎亲宴和围猎估计没几日了。
——
今日一早,乐安便带着红豆来这郊外的皇家马场学馆,陛下安排了专门的师傅,给入选的宗世公子小姐们安排了骑射课。
她们刚跨入学馆院子,便见一众女娘、公子围成一团,聚着瞧什么热闹。
“贱蹄子,蠢东西。我打死你。”
只听得一婆子的尖锐叫骂声,时不时伴随鞭子抽打声和哭喊声。
“三小姐,前面怎么了,要去瞧瞧嘛。”
红豆踮起脚,好奇地张望着。
乐安摇摇头,她不想凑热闹,此时已错开人群边缘,脚步正朝前方的书馆迈去,
“是奴婢的错,饶了奴婢吧。婆婆饶了奴婢吧。”
远处年轻女子声泪俱下的求饶声,悲悲戚戚。
那声声求饶猝不及防地撞进乐安的耳朵,她的脚步猛地顿住,方才还带着几分疏离的眼神瞬间凝住。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
倏尔乐安调转方向,身后的红豆见她突然转身,连忙出声:“三小姐?您去哪……”话还没说完,只见乐安径直朝人群快步走去,用力胡乱扒开挡在前头的公子贵女。
终于挤开最前面的人群,乐安身体猛的一颤,看到地上被抽打的人影,蜷缩成一团潺潺弱弱,眼底闪过惊骇,霎那间感觉时间和呼吸都静止了。
“穗穗!”
乐安失声大呼,已像离弦的箭般横冲上前,全力推开正挥着鞭子的恶婆子,婆子骂咧一声便踉跄歪倒在地。
周围的公子小姐们顿时出一阵惊呼,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突的变故。
乐安全然不顾那些,连忙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扶着被打得几乎晕厥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依旧紧闭颤动的双眸,单薄的身子像筛糠般不住抖瑟,根本不敢看是谁,只满口反复告饶着。
“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敢了,饶了奴婢吧……”
乐安看着女子那副恐惧的模样,心中又疼又急,赶紧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
“穗穗,穗穗,是我!别怕,你睁开眼看看,是我啊,穗穗。”
叫穗穗的女子闻声,霎时睁大眼睛,看清乐安面容的瞬间,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手紧紧拽上乐安的衣袖,声音都在剧烈抖。
“郡主!郡主!穗穗不是做梦吧。终于见到您了。”
穗穗双眸噙满了泪,噙着血的嘴角用力勾了勾,所有的委屈、恐惧和重逢的激动都化作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放声大哭。
“没有,不是梦,是我呀……”
乐安亦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扯起苦涩的笑,双眼泛红沁泪,看着穗穗身上一道道深褐色的血痕,衣裙浸透着斑驳血迹。
她心痛到无法呼吸,这是在王府时,自小陪伴着她长大的侍女穗穗,才一月有余,就变成现在这副遍体鳞伤的模样!!!
一旁被推倒的老婆子,后腰隐隐作痛,忙囫囵起身,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凶光。
待老婆子看清地上的乐安穿着并不一般,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刻薄话咽了回去,转而挤出一副算不上恭敬的恭敬模样,声音也刻意放软了些,却还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尖细。
“您是哪家小姐啊,可别脏了贵人的手,这是我府上贱婢,顽劣卑贱,老婆子正管教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