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洗手池的白瓷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唯有眼眶是骇人的通红,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火焰。胸腔里那股恶心感还在翻涌,带着腥甜的铁锈味,每一次呼吸都扯得生疼。
重要的日子
非常重要的人
陪伴和支持
凌云带着笑意的声音,林薇薇娇羞的眼神,宾客们暧昧的起哄像恶毒的魔咒,在她脑子里反复盘旋,撕扯着她仅剩的理智。
她扶着冰冷的洗手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抖。
不是悲伤。
是愤怒。
是铺天盖地、足以将一切焚烧殆尽的愤怒!
是被人将尊严踩在脚底、反复碾磨的极致耻辱!
五年。
整整五年。
她像个傻子一样,守着一个冰冷的坟墓,守着一段早就腐烂臭的婚姻,用尽全部力气去保温一颗从未属于过她的心。
她替他找尽借口。
工作忙。
应酬多。
身不由己。
性格使然。
她甚至一次次地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好,不够体贴,不够大方,所以才留不住他。
可现在呢?
他用最残忍的方式,撕开了所有血淋淋的真相!
他不是不会温柔。
不是不会体贴。
不是不会记得“重要的日子”。
不是不会公开表达对“重要的人”的“感谢”。
他只是,把他所有的温柔、体贴、浪漫和用心,都给了另一个人。
而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冷漠、忽视、不耐烦,和当众扇向她儿子的巴掌!
心死,是什么感觉?
不是撕心裂肺的痛哭。
不是歇斯底里的质问。
就是像现在这样。
站在这里,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被羞辱得体无完肤的自己,听着手机里还在不断传来的、关于那个“生日宴”的喧嚣热闹。
然后,清楚地感觉到,心里某个地方,曾经那么滚烫、那么执着、那么卑微地燃烧了五年的东西。
“啪”地一声。
熄灭了。
彻彻底底。
干干净净。
连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
只剩下冰冷的、坚硬的、再也无法撼动的绝望和清醒。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那时凌云还没那么忙,偶尔也会回家吃晚饭。有一次她做了鱼,不小心被鱼刺卡了喉咙,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当时皱着眉,手法笨拙却还算耐心地帮她拍背,给她倒醋,虽然最后还是去了医院才解决。
但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他握着她的手,说了一句:“笨死了,以后别做鱼了。”
语气有点凶,但她却记得他手心的温度,和那句“以后”。
那时候,她以为他们会有很多个“以后”。
后来才知道,他说的“以后”,是以后不要再给他添麻烦。
而她竟然,就真的傻傻地记了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做过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