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三天,琛琛的情况稳定下来,医生批准出院。
期间,凌云一次都没有出现。
只有周助理每天准时送来果篮和补品,态度恭敬却疏离,完美执行着老板的命令,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温婉照单全收,不多问一句,也不扔一样。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尤其是即将开始的、需要大量资金的新生活。
出院那天,天气晴好。
温婉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琛琛,站在医院门口等老陈开车过来。她只简单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里面是她和儿子最必需的一些东西。
那个所谓的“家”,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太太,回家吗?”老陈下车,接过行李,习惯性地问道。
温婉顿了顿,拉开车门,先将琛琛小心安置在儿童安全座椅上,才淡淡开口:“去锦湖公寓。”
老陈愣了一下,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但终究没说什么,默默动了车子。
锦湖公寓是温婉婚前,父母留给她的一个小套间。地段不错,但面积不大,和凌云那套占据顶层、可以俯瞰全市的奢华复式相比,堪称寒酸。
离婚的消息,她还没正式告诉父母。温家这几年生意每况愈下,全靠着和凌氏的这点姻亲关系勉强支撑。她知道,一旦消息传出,父母第一时间不会是心疼她,而是担忧温家的生意。
所以,她需要先站稳脚跟。
车子驶入锦湖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温婉抱着琛琛下车,从老陈手里接过行李箱:“谢谢陈叔,你先回去吧。”
老陈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哪里不一样了的太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太太,您保重。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温婉点了点头,拉着行李箱,转身走向电梯间。
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小公寓久未住人,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但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照进来,暖洋洋的,竟比那个冰冷奢华、却永远只有她和保姆佣人的“家”,多了几分人气。
温婉简单打扫了一下,又把带来的东西归置好。
琛琛对新鲜环境感到好奇,坐在铺着干净床单的小床上,晃着两条小腿,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不少。
“妈妈,我们以后就住这里了吗?”他仰着小脸问。
“嗯,喜欢吗?”温婉蹲下身,理了理他的衣领。
琛琛点点头,又摇摇头:“喜欢但是,爸爸也会来住吗?”
温婉动作一顿,看着儿子清澈却带着不安的眼睛,心里一阵酸涩。她摸摸他的头:“爸爸工作忙,可能不会经常来。但妈妈会一直陪着你。”
正说着,手机响了。
是顾瑾言。
“学妹,安顿好了吗?”他的声音温和,带着关切,“律师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你随时可以过去。另外今晚凌氏有个慈善晚宴,业内很多人都会到场,算是个不错的露面机会,你想不想”
“我去。”温婉没有任何犹豫。
电话那头的顾瑾言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干脆,顿了一下才笑道:“好。那我一会儿把时间和地址你。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温婉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苍白的脸,眼神却亮得惊人,“学长,我自己可以。”
挂了电话,她打开那个几乎要被遗忘的衣帽间。
里面挂着的,大多是过时、保守、甚至有些灰扑扑的衣物。这五年,为了迎合凌云那“低调安分”的要求,她几乎忘了自己也曾是设计系那个才华横溢、明艳照人的温婉。
她手指一件件划过,最终停留在一件被她塞在最角落、用防尘袋仔细罩着的黑色礼服上。
那是她毕业设计获奖的那年,用第一笔奖金给自己买的战袍。简洁流畅的剪裁,恰到好处的露背设计,沉稳又不失锋芒的黑色。
她换上礼服。
镜子里的女人,身材依旧窈窕,只是比五年前清瘦了些,锁骨更加清晰。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褪去了往日的温顺和迷茫,沉淀下冷冽的光。
她给自己化了一个极淡的妆,重点勾勒了眉眼和唇色,提亮气色,掩盖病容。长松松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
没有昂贵的珠宝,她只戴了一对简单的珍珠耳钉。
整个人看起来,素净,却有种洗尽铅华、不容忽视的气场。
晚上七点,凌氏集团旗下酒店的宴会厅。
水晶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温婉拿着顾瑾言弄来的邀请函,悄无声息地步入会场。
她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许多人甚至没认出这个穿着一身简单黑裙、未施过多粉黛的女人,就是那个传说中“上不得台面”的凌太太。
她乐得清静,取了一杯香槟,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目光冷静地扫视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