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将军,三十年未见,别来无恙。”
然後,他又转向不知何时出现的鹤姑,微微颔首。
“鹤楼主,有礼了。”
杨铁枪和鹤姑的脸色同时一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被鹤姑护在身後的锦娘,缓缓对白金卿说道:“庄小友乃我宗贵客,亦是助中南国两番破除妖邪的有功之人。她既愿返还中南国宝《青童法卷》,换取那卷残破的《元丹成说》,以固道心,于情于理,皆是美事一桩。贫道以为,此议可行。”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公西缘眼中闪过讥讽。鹤姑则上前一步,刚想说什麽,却被杨铁枪按住了肩头。
白金卿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林执事,又看了看杨铁枪身後那三个狼狈不堪的女孩,沉默许久。
她冷哼一声,拨转马头。
“准了。——一个时辰内,我要看到东西。否则,再赏你们一轮‘混沌地火’!”
中南国都,驵阳行馆。
那卷烟云缭绕的《青童法卷》被郑重地放在锦盒中,按在鹤姑掌下。
“说吧。”
鹤姑第一个打破沉默,她死死盯着林执事。
“你到底想干什麽?”
杨铁枪没有说话,但她拄在地上的“破军”重枪,正在微微嗡鸣。
林执事没有看她们。
那双本该深邃的蓝眼紧紧闭着。
他没有作任何辩解,只是从袖中,缓缓取出一封早已泛黄的信件。
他将信,轻轻推到了杨铁枪的面前。
“杨老将军丶鹤楼主,此事……此事,还是让庄秀道友,亲自与你们分说吧。”
杨铁枪颤抖着手,展开了那信件。
信中落下一片死皮。
信上的字迹,是她绝不会认错的丶属于庄秀的笔迹。
【致林兄书:
青樊崖上一别,倏忽三载。
山中岁月,清寂如昨,唯阶前绿髯又添几圈年轮,徒增俗世之叹。弟于琼玉楼中,日日枯坐,偶观星图,见紫微晦暗,妖星渐明,方知兄当年“静中亦有劫数”之言,诚不我欺。
近日阁中,颇不太平。先是仆役举止有异,言谈多窥探之意。弟心生警惕,暗中查访,竟于其行囊中,得此妖物。
此物非人非鬼,触之冰冷,闻之欲呕。弟擒下三人,施以青樊家法,然其骨硬如铁,竟至死不吐一字。唯知其面目,皆为此画皮所覆,以符火焚之,竟溶为一滩泥水,少顷,自行干燥,不留半点痕迹;画皮之下,另有真容。实知乃暗害仆役,冒容顶替之举。然其根脚来路,皆不可考。
弟忧心忡忡,恐非寻常宵小,其所图者,非我阁中典籍,或另有所指;自忖道行浅薄,于此诡谲之术,实难独力应对。然此事若公之于衆,恐阁中人心惶惶,为外人所趁。思来想去,三道之内,能与弟“知心迹,托生死”者,唯兄一人耳。
兄远在山门,鞭长莫及。弟思前想後,或可请动驵阳国杨老将军襄助一二。将军与吾等亦有旧谊,为人刚直,可托大事。然此事干系重大,非三言两语所能道明。还望兄以山门名义,修书一封,代为陈情。弟不胜感激。
楼中之事,尚需有人坐镇;阿锦年幼,亦需时时照拂。吾一身微末道行,本不足惜。然阿锦身世飘零,实乃吾妹晴儿唯一血脉,若有不测,吾九泉之下,何以面之?弟心乱如麻,进退维谷,不知兄有何高见?望速速回信,以解弟忧。
临书仓促,不尽欲言。
弟庄秀顿首】
信不长,杨铁枪和鹤姑却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