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爱情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它可以始于一场契约婚姻,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在柴米油盐的琐碎里,慢慢滋生丶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傍晚时分,宾客渐渐散去。
秦疏白牵着苏晚回到他们的新房。
婚房是秦疏白婚前就布置好的,南北通透的大平层,装修风格简约大气,连苏晚的画室都特意留了最大的朝南房间,采光极好。
但从领证那天起,这间房子就像被无形的线分成了两半——主卧归秦疏白,侧卧归苏晚。
房间里摆满了她喜欢的白玫瑰,窗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画架,上面摆着一幅未完成的画——画的是他们婚礼的场景,阳光丶红毯丶桂花香。
没有争吵,没有勉强,是两人婚前就默认的“契约条款”。
苏晚提出分房时,秦疏白只是愣了一秒,随即点头:“好,你觉得自在就好。”
秦疏白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可苏晚避开了他的眼睛,没敢深究那一秒的沉默里藏着什麽。
“这是什麽时候画的?”苏晚惊讶地问。
“婚礼前几天”秦疏白声音温柔,“最重要的日子,永远留在画纸上。”
窗外,夕阳西下,馀晖洒进房间。桂花香随风飘进来,弥漫在空气中,像是在诉说着一场跨越时光的暗恋,终于在婚姻里绽放出最美的模样。
婚後的日子,像一杯温吞的蜂蜜水,没有轰轰烈烈的波澜,却在日复一日的琐碎里,浸透着绵长的甜。
苏晚依旧在画室里忙碌,只是画架旁多了一个固定的角落——
搬家那天,苏晚只带了自己的画具丶书籍和几件换洗衣物,把侧卧收拾得像个独立的小天地。
秦疏白帮她搬箱子时,动作轻柔,还特意给她的画架垫了防滑垫:“画室的灯光我调过了,暖光不刺眼,熬夜画画也伤眼睛。”
苏晚说了声“谢谢”,低头整理画笔,没接话。
真正的“自在”,是从秦疏白第一次出差开始的。
秦疏白会把公文包放在那里,有时处理完工作,就坐在沙发上看书,偶尔擡头看她一眼,目光温柔得能化开颜料。
秦疏白出差的契机很自然,律所接了个跨国并购案,需要去上海对接客户,一去就是一周。
秦疏白走的那天早上,苏晚还在睡觉,醒来时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一份温热的早餐,旁边压着一张便签:“冰箱里有你爱吃的草莓和酸奶,记得按时吃饭,钥匙在玄关抽屉第二层。”
没有秦疏白的房子,安静得能听见画笔划过画布的沙沙声。
苏晚不用再担心加班晚归会打扰到谁,不用在画到兴起时刻意放轻动作,更不用在餐桌上面对他温柔的目光而感到坐立难安。
苏晚可以熬夜画到凌晨,累了就蜷在画室的沙发上睡一会儿,醒来接着画;也可以把颜料盘随意放在餐桌上,不用想着及时收拾。
秦疏白回来那天,苏晚正在画室里赶一个设计方案,连他开门的声音都没听见。直到他敲了敲画室的门,她才擡头,看到他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西装外套上沾着点风尘。
“回来了?”她停下画笔,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候一个合租的室友。
“嗯。”秦疏白笑了笑,眼底带着一丝疲惫,“没打扰你吧?我带了点上海的生煎,放在厨房了,你忙完可以尝尝。”
“谢谢,不用特意给我带的。”苏晚低下头,重新拿起画笔,避开了与他对视,“你一路累了,先休息吧。”
秦疏白没再说什麽,轻轻带上门,脚步声渐渐远去。苏晚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画布上的线条歪了一笔,她皱了皱眉,擦掉重画,心里却莫名有些烦躁——不是讨厌他,而是这种“他对自己好,自己却无动于衷”的愧疚感,像根细小的刺,偶尔会扎一下。
但这种愧疚感,很快就被“自在”的生活冲淡了。
秦疏白的出差越来越频繁,从上海到北京,从国内到国外,有时一去就是半个月。他像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两人碰面的机会自然也更少。
有一次,秦疏白出差回来,发现冰箱里的草莓放坏了,便签还压在茶几上,没被挪动过。他没说什麽,只是默默清理了冰箱,又重新塞满了新鲜的食材,留下新的便签提醒她“食材别放太久”。
苏晚看到新的便签时,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苏晚知道秦疏白的细心,知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履行丈夫的责任”,可她就是没办法回应。她能做的,只有在他回来时,客气地打招呼,在他留下礼物时,说声“谢谢”,在他熬夜工作时,不打扰。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设计工作中,接了一个又一个项目,加班成了常态。同事问她“你先生不说你吗”,苏晚笑着摇头:“他工作也忙,我们各自安好就好。”
“各自安好”,这四个字成了她对这段婚姻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