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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郊的另一处私人疗养院内。
纪煜的伤势恢复得很快,身体上的伤口或许可以愈合,但心里的那个窟窿,却日夜不停地漏着风,折磨得他夜不能寐。
皇鉴丞和盛焰几乎天天来,带来的却都是纪氏每况愈下的坏消息,以及……关于钱昕昕如何冷血地趁机扩张,如何对纪氏的求援视而不见的消息。
“……煜哥,再这样下去,纪氏就真的完了!那几个元老根本镇不住场子,外面那群狼都快把纪氏撕碎了!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管了吗?”皇鉴丞急得嘴角起泡。
纪煜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没听见。
盛焰按住冲动的皇鉴丞,叹了口气,低声道:“煜哥,我们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纪氏……毕竟是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也是你的根啊。就算……就算老爷子做了错事,可纪氏上下那么多员工是无辜的……”
纪煜的眼睫颤动了一下,但依旧沉默。
根?
他的心,早就随着那句“不要再见面了”,被连根拔起了。
纪氏是存是亡,他此刻竟觉得……毫无意义。
皇鉴丞和盛焰看着纪煜这副油盐不进、心如死灰的模样,又是焦急又是无奈。他们理解纪煜的痛苦,但眼睁睁看着纪家基业崩塌,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煜哥!”皇鉴丞猛地捶了一下墙壁,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焦躁,“就算你不管纪氏,不管老爷子!那你自己呢?!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消沉下去吗?!赛车呢?!你的梦想呢?!都不要了吗?!”
“还有钱总!”盛焰试图用另一种方式激起他的斗志,“她现在那样……根本就是在自我折磨!你们之间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可能了吗?误会和仇恨是上一辈的,你们……”
“别说了。”
纪煜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打断了盛焰的话。他缓缓转过头,目光依旧空洞,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疲惫和绝望。
“出去。”
两个字,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他下了逐客令。
皇鉴丞还想说什么,被盛焰用力拉住,摇了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只能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退出了病房。
病房内再次恢复死寂。
纪煜缓缓闭上眼。
梦想?赛车?
那些曾经让他热血沸腾、感觉能挣脱一切束缚的东西,此刻想起来,只觉得遥远而可笑。
方向盘握在手里的感觉,似乎还残留着撞上护栏那一瞬间的失控和毁灭感。
而钱昕昕……
那个名字像是一根烧红的针,轻轻一碰就带来钻心的疼痛。
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变得那么强大,那么冷硬,甚至可以面无表情地蚕食纪家的产业。
她是对的,这才是最理智、最符合她利益的做法。
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原谅?要求她顾及旧情?
是他父亲参与害死了她父亲!
这血海深仇,如何能解?
他连去见她的勇气都没有。
纪煜缓缓转过头,看向窗外。
夜色渐浓,远处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却照不进他心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