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像一道闪电当头劈下,将他整个人都击得粉碎。
一想到纪知鸢和别的男人并肩坐在钢琴前,手指在黑白琴键间默契跃动的画面,齐衍礼的胸腔里便翻涌起难以抑制的酸涩,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紧攥到钝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更令齐衍礼窒息的是骤然清醒的认知。
在这方面,自己和纪知鸢永远都没有共同话题。
那些流淌在她指尖的动人旋律,于他而言不过是陌生的音符。
她最珍视的音乐世界,他连叩门而入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麽他不会弹钢琴?
为什麽和她一起弹琴的人,不能是他?
不可以。
她是他一个人的。
四手联弹是公司强行施加给纪知鸢的任务,并且只要他一句话,这些安排便能尽数作废。
但齐衍礼没有这样做。
他不能干涉纪知鸢的工作,而纪知鸢也不喜欢自己的工作节奏被别人打乱。
纵使这项工作安排并非她的本意,她依旧选择接受。
既然无法改变现状,那麽他就只能改变自己,为自己争取一个与她共同弹奏的机会。
别人有的东西,他齐衍礼也必须要拥有。
这种想法如影随形地盘踞在齐衍礼心头。一连几天,他神思恍惚,工作效率大打折扣,连最基本的专注都难以维持。
每当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纪知鸢和其他男人共同弹琴的画面。
手指在琴键上飞舞,不经意间的相视一笑。
那份默契,那份才子佳人的般配,尽数化作锋利的冰锥,一次次刺痛他的双眼。
于是齐衍礼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会钢琴。哪怕只是入门水平,只要能弹奏出《HungarianDano。1g-Minor》就心满意足了。
他也想和她一起,四手联弹。
弹奏一样的曲子。
纪知鸢听完,心头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歉疚。
“原来你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早知道的话,我肯定会推掉……”
话音未落,齐衍礼的食指已轻轻抵上她嫣红的唇瓣。
纪知鸢倏然噤声,那双秋水般的明眸眨了眨,似嗔似惑地望向他,仿佛在说:做什麽呢,人家话还没说完呢。
齐衍礼直勾勾地望向她,眉眼舒展,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十分认真。
“阿鸢,还记得以前你和我说过的一句话。”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同时,不管在什麽情况下,我都不希望自己成为你的绊脚石。”
“所以你无需自责。”
与你在一起度过的每一分丶每一秒,我都感觉非常幸福。
无论发生什麽事情,遇见怎样的艰难险阻,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都会成为我人生中最宝贵的回忆。
齐衍礼眸光微闪,唇畔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纪知鸢被他明朗的笑容所触动,心底泛起一丝欢欣,指尖轻缓地收拢,握住他的手。
“跟我来。”
“嗯。”齐衍礼温顺地应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後,那副模样像极了一只收起尾巴的大型犬。
两人一同出现在家里的琴房门口。
纪知鸢牵着齐衍礼来到三角钢琴前,他们并肩坐在琴凳上。琴凳的长度恰好容得下他们紧挨的身影。
暖橘调的灯光布满了琴房的每个角落,映得琴身上镶嵌的碎钻绚烂耀眼,仿佛将整片银河揉碎了,铺陈在这架钢琴上。
这架钢琴也是齐衍礼送给她的新婚礼物。
此刻,正映照着两人交叠的身影。
纪知鸢瞥了一眼钢琴,又朝身旁人望去,眉尾轻起一挑。
“阿衍,我想听你弹钢琴。”
听见这个请求,齐衍礼的心跳骤然加快。
他忐忑不安地擡眼看向眼前眉眼含笑的女人,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几下,手指试着朝钢琴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