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恒维移开眼,实在不愿意对自己宠爱的妹妹说谎。
“等医生的诊断结果吧。”
视线转而望向抢救室门口泣不成声的老妇人,纪恒维轻拍纪知鸢的肩膀,声音透露出浓浓的无力感,“知鸢,你去前面陪陪奶奶,她老人家上了年纪,情绪起伏不能太大。”
好在经过一个晚上的抢救,纪老爷子终于脱离生命危险,转移到病房继续观察。
衆人皆松了口气,接连回家休息,只留下倔强不愿离开的纪老太太和几个小辈。
纪老爷子病情逐渐平稳,醒来见过自己老伴,安慰一番後,便唤了纪知鸢进入病房。
“爷爷,奶奶。”
纪知鸢眼尾红红的,脸颊挂着泪痕,轻轻地走到病床旁。
此刻看见疼爱自己的爷爷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她由不得鼻腔一酸,强忍着正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瘪嘴道:“爷爷,吓死我了,还好您没事。”
纪老爷子艰难地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以开玩笑的口吻说:“让我们鸢鸢担心了,爷爷这副老身子骨是越来越不中用咯。”
纪知鸢吸了吸鼻子,嘴唇死死地抿成一条线,不敢说话。
她怕泪水不受控制地决堤,只能摇头。
纪老爷子又说:“到时候我和你奶奶去世,就剩我们知鸢一个人留在世界上,那可怎麽办?”
纵然知道是玩笑话,纪知鸢还是不爱听,她不愿意去考虑这些还未发生的丶让自己难过的事情。
转身擡手,悄悄用衣袖擦去眼泪,反复做深呼吸平复情绪。
纪知鸢换上俏皮的表情,语气轻快。
“呸呸呸。”
“爷爷你也快呸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你和奶奶一定会长命百岁,一直陪在我身边。”
听罢,老两口皆用慈爱的眼神盯着她。
纪老太太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撑着座椅扶手想起身。
纪知鸢见状,快步走上前回握住那只饱经岁月磨砺却仍旧秀丽的手掌,阻住纪老太太起身的动作。
“知鸢,别嫌你爷爷净挑些你不太爱听的话说,这是必须要面对的事实。”
“我们年纪大了,没剩多少日子可活,也无法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总归是要找个可靠的人与你一起携手度过这辈子。”
纪老太太的嗓音温暖坚韧,直至击中纪知鸢的心窝。
纪知鸢低头敛眸,如蝉翼般轻薄的长睫轻轻颤动,安静站在原地,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麽。
纪老太太继续劝说,话里话外的意图很明显。
“好比这次,你爷爷运气好,刚一犯病便被保姆发现,而後及时送往医院治疗,保住了这条命。”
“可是万一呢?谁都无法预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什麽事情。”
“万一爷爷和奶奶有个三长两短,还没来得及为你安排好一切就离世了,你想想我们该有多遗憾。”
纪老爷子紧接着开口。
“知鸢。”
“爷爷希望能够在去世前看见我们知鸢找到一个好归宿,有幸福美满的生活,拥有自己的小家。”
半响,纪知鸢耸了下肩膀,再次擡头时,已然恢复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方才沉默不语的人不是她。
声线染上几分娇气,“你们轮番上阵的攻击力太强了,我又没说不结婚。”
“你确实没说过不结婚,但你也没说什麽时候结婚。”
纪老太太将她的小心思点明,然後提出要求,态度格外强硬,不容拒绝。
“我们可以让你自由选择结婚对象,时限是一个月。”
纪知鸢表情诧异,眉眼间流露出浓浓的困惑,企图用撒娇逃避。
“奶奶,时间太仓促了。”
“知鸢,听话。”纪老太太不为所动。
最终,纪知鸢还是在两位老人哀求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她未曾想过自己会在毕业不久後,半推半就地开始相亲。
有长辈刻意安排的饭局,也有好友间的推波助澜。
一个月的时间里,纪知鸢的微信好友猛增,同时也让她看透了生物的多样性。
甚至到了多看一眼都会从心底泛起生理性厌恶的地步。
譬如说,一口一个‘我妈妈说过……’的妈宝男;
‘我的择妻标准是胸大腰细腿长’的油头大耳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