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失眠整夜,可困意渐渐袭来,不知什麽时候他便睡了过去。
而且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一座废弃破败的老旧工厂里,杂草丛生的地面上站着穿着各异的男女,落满尘渣的狭窄楼梯直旋而上,水泥梯面不知何时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新鲜脚印。
生锈的铁门,摇摇欲坠的栏杆,张着大嘴的黑色镜头仿佛盘踞千年的巨蛇,急迫地追向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抹美丽的身影立于高楼边缘,呼啸的大风将她的发丝扬起,只一声令下,便纵身跳了下去!
季淮屿心头猛跳,想要抓住那坠落的人,但指尖只触碰到了一片衣角。
紧接着他探身往下看去,可来时的地面却变成了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楼上的人如放风筝般牵着难以察觉的黑色细绳,细绳尽头连接着快被怪物吞噬的人。
季淮屿认出来了,那是被叫作威亚的东西。
快把她拉上来,他无声呐喊。
可下一个瞬间,细绳咔嚓一声断裂,那具被牵着的身体急速下降,在被怪物吞噬的前一刻,那人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叶枝意!
季淮屿难以置信,怎麽是她?!
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乱哄哄的声音吵得他的心跳越发急促。
他努力地寻找叶枝意的身影,只见怪物消失的地方,躺着一具被鲜血染红的尸体。
季淮屿被惊醒了。
厚重的窗帘完全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屋内漆黑一片。
刚才梦中的画面还在刺激着他的大脑,他下意识伸手开灯,但腰间传来的别样温度,让他伸在半空的手僵在了原地。
呼吸凝滞了几秒,同时感受到颈间传来的温热气息,他才彻底醒过神来。
他差点忘了,今晚这张床上睡的不止他一人。
他收回手遮住眼睛,隐在黑暗中的表情露出了一丝烦躁。
直到心情平复,他才放轻动作下了床。
太阳东升,悄悄地爬上地平线。
叮铃铃叮铃铃——
柔软的被子里伸出了一只肌肤雪白的手,胡乱摸索了两下,停止了在这空荡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兀的铃声。
叶枝意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细缝,瞄了眼时间,刚好七点过。
等待脑子开机的过程中,她双目无神地望着虚空,然而下一瞬,陌生的房间布局让她虎躯一震,当即翻身坐起。
啊,她昨晚没回自己家呢。叶枝意缓过神来。
哦对了,她还和季淮屿一起睡的。
她看着旁边空空荡荡没有温度的位置,抓了抓自己本就凌乱不堪的头发,季淮屿起得这麽早?
叶枝意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然而就在她起身的同时,突然感觉鼻腔里渗出一股暖流……
她条件反射地吸了吸鼻子,可嘴里却尝到了铁锈似的血腥味儿。
她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