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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谷口问心（第2页）

“林师兄！救救我！我不想死啊！”一个平日里总是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叫他师兄的少女，此刻正被一名天阳宗弟子狞笑着掐住脖子，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哀求。

“叛徒！林羽！是你！是你引来了天阳宗！是你害死了大家！”另一名浑身是血、面目扭曲的同门，指着林羽，眼中充满了疯狂的怨恨与指责。

“杀了他！为死去的师兄弟们报仇！”更多充满敌意和杀气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仿佛他才是导致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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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痛、愤怒、撕心裂肺的愧疚、深入骨髓的绝望、被误解的冤屈……种种极端负面情绪如同无数条带着倒刺的毒蛇，从幻境的每一个角落钻出，疯狂地噬咬、缠绕着他的心神。仿佛有无数个充满恶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在他心底不断低语、咆哮：“放弃吧！你救不了他们！你是罪人！你的剑，沾满了同门的血！你根本不配用剑！跪下忏悔吧！”

林羽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眶瞬间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这场景，是他内心深处最不愿触碰、最鲜血淋漓的伤疤，此刻被血淋淋地撕开，暴露在这问心剑道之中。巨大的痛苦几乎要将他吞噬，让他沉沦。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甚至能听到牙齿摩擦的咯咯声，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破了皮肉，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勉强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不！这不是真的！这只是幻境！”他在心中对自己呐喊，“这不是我的错！是天阳宗！是赵焱！是他们的贪婪与残暴！”

“师父嘱我活下去，是为了传承，是为了希望，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斩断仇敌，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我的剑，不是为了沉溺于过去的悲痛与自责，而是为了斩断前路上的荆棘，守护未来值得守护的一切，为了攀登更高的剑道山峰！这些指责，这些怨恨，皆是虚妄，是心魔！给我散开！”

他猛地抬起头，虽然眼中依旧含着血泪，脸庞因极度痛苦而扭曲，但那瞳孔深处，却燃起了一股不屈的怒火与如同磐石般坚定的意志！他运转《星辰变数诀》，强行稳定几乎要崩溃的心神，将自身那历经磨砺的“守护”与“越”之剑意提升到极致，凝聚成一股无形的精神利刃，伴随着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怒吼，悍然向四周斩去！

“虚妄，散开！”

声音如同惊雷，在这幻境中炸响。眼前的惨烈景象、耳边的哭嚎指责、心中的毒蛇低语，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剧烈地波动、扭曲起来，最终“砰”的一声，如同琉璃般彻底碎裂开来，重新化为那片混沌的灰暗迷雾。

林羽大口喘息着，额头布满了冷汗，后背也已被汗水浸湿。闯过这第一重幻境，竟比经历一场生死大战还要疲惫。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剑心在经历这番极致痛苦的拷问后，似乎被淬去了一丝杂质，变得更加凝练。

他不敢停留，稍作调息，便继续沿着青石小道向前。

第二重幻境：秘境贪欲，神剑惑心。

场景再次毫无征兆地切换。混沌迷雾散去，他仿佛瞬间置身于一处宝光冲天、灵气浓郁得化为实质液滴的上古秘境深处。

脚下是遍地生长的罕见灵草，年份至少千年起步，散着诱人的药香。四周散落着各种闪烁着奇异光泽的珍稀矿材，许多都是外界早已绝迹的炼器圣品。更远处，一件件形态各异、宝光氤氲的法宝、一瓶瓶丹云缭绕的灵丹，如同垃圾般随意摆放着，每一件都散着强大的灵力波动，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

而在秘境的最中央，一团如同小型太阳般耀眼夺目的光芒悬浮在半空。光芒之中，一柄通体流光溢彩、道韵天成、剑身自然浮现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异象的神剑，静静漂浮着。它仿佛是整个天地剑道的中心，散着无上威严与力量，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生敬畏与无尽的渴望。

“得此神剑，可号令天下剑修，莫敢不从！纵横八荒六合，成就无上剑道至尊！长生久视，亦非虚妄！”充满了极致诱惑力的靡靡之音，仿佛直接源于大道规则，响彻在他的神魂深处，撩拨着他内心深处对力量的渴望。

同时，周围雾气翻滚，凝聚出了几道模糊而强大的修士身影，他们眼神赤红，充满了贪婪与疯狂，嘶吼着、不顾一切地扑向那柄绝世神剑，为了争夺它而互相残杀，施展出各种狠辣手段，顷刻间便有数人血溅五步，魂飞魄散，上演着一幕最为赤裸裸的人性悲剧。

而林羽所处的位置，仿佛是天命所归，只要他伸出手，似乎就能毫无阻碍地、轻易地将那柄象征着无上权力与力量的神剑握在手中。那种触手可及的诱惑，强烈到足以让圣人心动。

林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柄神剑吸引，心脏砰砰加跳动。确实，这柄剑散出的道韵和力量层级，远他见过的任何法宝，甚至连“尘”剑全盛时期恐怕也有所不及。拥有它，似乎真的能一步登天，轻易解决眼前所有的困境与仇敌。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手臂似乎有抬起的趋势。

但就在指尖即将颤动的刹那，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那柄古朴无华、甚至带着一道狰狞亮银色伤疤的断剑“尘”。剑身冰凉，却传来一种血脉相连的温暖与依赖。他能感受到剑灵传来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一丝微弱的委屈。

刹那间，无数与“尘”剑并肩作战的画面闪过脑海：青霄峰初遇的悸动，荒原亡命的相依，寂灭殿中共抗强敌的默契……这柄剑，早已不仅仅是一件兵器，而是他道途的伙伴，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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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物再强，终非吾道。”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眼神重新变得清澈而坚定，轻声自语，仿佛是对“尘”剑诉说，又像是在告诫自己，“我的剑道，在于与你‘尘’并肩，一同成长，一同越，修复伤痕，直达本源，探寻那通天之秘。贪图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依赖外物之威，只会迷失自我，背离剑心，与你、与我之道，皆是无益。你，非我之选。”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他甚至没有再多看那柄诱惑力无穷的虚幻神剑一眼，只是轻轻抚摸着“尘”剑的剑身，然后抱剑于怀，迈开稳定而坚定的步伐，径直从那些为了虚幻神剑而疯狂厮杀、最终化为泡影的幻影中穿过，眼神平静无波，如同行走在自家的庭院。那绝世神剑的光辉、那血腥的争夺场景，在他身后如同阳光下的残雪，迅消融、幻灭，最终归于虚无。

第三重幻境：仇敌之惑，道心抉择。

前两重幻境的余波尚未完全平复，第三重考验已接踵而至！周围的混沌迷雾再次剧烈翻腾，这一次，凝聚出的景象更加直接，更加凶险！

左侧，迷雾凝聚，化作了赤煞长老那威严而狰狞的巨大面孔，他仿佛顶天立地，悬浮于空，周身燃烧着焚天灭地的赤阳真火，将周围的迷雾都映照成一片赤红。庞大如同实质山岳的金丹中期威压，如同九天银河倾泻，死死压向林羽，要将他碾碎、压垮！空气都在这威压下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蝼蚁！跪下！”赤煞长老的声音如同九霄神雷，带着摧毁心防的神魂压迫，滚滚而来，“献上你手中之剑与本座，誓效忠天阳宗，本座念你修为不易，或可饶你不死，甚至引你入宗，赐你长老之位，享无尽资源与荣耀！否则，形神俱灭，就在今日！”威逼之中，夹杂着令人心动的利诱。

几乎同时，右侧的迷雾也凝聚成形，出现了萧辰的身影。但此刻的“萧辰”，面容冰冷如霜，眼神锐利如剑，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深深的怀疑，他开口，声音冷漠而疏离：“林羽，你此番前来，究竟是为了追寻剑道，还是仅仅为了躲避天阳宗追杀，才假意投靠我藏剑谷？你心中对天阳宗那刻骨仇恨，是否会为我藏剑谷引来无妄祸端？交出你身上所有的秘密——那柄断剑的来历，你的特殊功法，证明你的忠诚与清白！”